另一边,田府里头来了两位客人,县衙的陈师爷和他的夫人。
就是百姓家里娶妻也得要个媒人意思一下的,到了田家和金家的层面上,冒冒失失派个请个媒人都显得唐突了,还是先请朋友探探口风的好。
陈师爷和金家算是故交,和田家老爷在县衙里头也有点点头的交情,请他出面说这个正合适。
今儿不是休沐日,田家两个男丁要工作,接待他们的就是田老夫人。平日里交情不多的人突然上门,想来也是有什么要事,遂将他们迎入内堂,又吩咐丫头们奉好荼,这才向其询问来意。
“呵呵,也没通知府上就来打扰还真是冒昧了。”陈师爷伸手抚着胡须笑道。
田老夫人忙笑着摆摆手:“哪里哪里,陈师爷太客气了。”
陈夫人假意嗔怪道:“夫人您可别怪他,前几日咱们在金府上做客,听他们把王姑娘夸得跟一朵花儿似的,我这不是好奇嘛,就想来看看。他非说我一个人冒冒失失跑来不好,只好拉着他一块儿过来了。”
王娡虽然算田家少奶奶的大女儿,对她也很好,外头的人看来却不能算是田家正经主子,固都叫她王姑娘。王兒姁或许是时常跟着姐姐的缘故,反而少人注意她也能算小姑娘了。
金家上回讨论的时候原也在名单里头,田家人想到他们家是独子,媳妇自然得是挑了又挑才能满意,却没想竟然会主动找上门?陈夫人的话田老夫人再听不懂,也枉她在商场里头混了那么些年。
当下心里头对这两人唐突到访的一丝丝不满也抹去了,只含笑应道:“金老爷金夫人抬爱啦,不过是看别人的孩子都觉得好罢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他们家又没女儿,”陈夫人故作神秘道:“不过我看他那意思啊,八成是想把人家姑娘拐家里头去。”
田老夫人心里头盘算起来:金家论起出身的确是不如田家,却胜在家境殷实,再过几年买个爵位都是有可能的,那时候就跃在田家头上了。王娡虽说姓王,父亲却是死了,她在王家的亲人也都到田家来了,以后肯定还是向着田家。如此想来这门亲事倒是不错的,说出去也不算亏待她,这可是过去当少奶奶。
心下满意,面上却不显,嫁女儿的怎么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只是笑应道道:“真是做生意的人哪,咱们臧儿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就想这么随随便便地抢走,也不来问问咱们心疼不心疼。”
陈夫人也捂嘴笑道“可不是嘛,回去得好好说说。”
亲事什么的一向都属于夫人外交的犯愁,固陈师爷自刚坐下说了一句话开始,就一直当着布景板,此时也一样。不过他脸上也没什么不渝的神色,不能说,能听啊。听两人谈话的意思,这门亲事八成能定下来了。
“下次去金家得敲诈一副好字画。”边想边笑盈盈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从陈夫人的话里头,田老夫人知道了金家对王娡的风评很满意,他家公子也是见过她的,聘礼上头也必不会亏待王娡。聘礼的多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决定了夫家会给一个女人的地位,照这么看王娡过去是不会吃亏的。
从田老夫人的意思上,陈夫人知道了她是满意的,但还得问问媳妇和王娡自己的意见,但想来也不会反对,两家八成是做得亲家了。
至于只是“好奇来看看”的陈夫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倒也不必再细问,不过是让消息的可信度更高罢了。
正事说完,两家夫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在陈师爷适时提出衙门里头还有事要忙时止住了话头,互相道别后,陈师爷两口子由田老夫人亲送了出来。
走到门口,正碰上从香逸轩回来的王娡和王兒姁。家里来了陌生的客人难免多看了两眼,倒惹得陈夫人也转头看向她们两个,一看之下难掩惊艳之色。
王娡这样的神情见得多了,倒也不以为意,只由老夫人示意着给他们两人行了礼,便拉着妹妹的手走进府内,恍然间听到陈夫人的细碎话语飘了过来。
“果然…美人,难怪…倾心…”
耸耸肩,既然听不清楚也就不要听了。
晚些时候待家里头的大人都聚齐了,田老夫人讲了今天白天陈夫人来说的事情,老老少少地从各种方面考量了下,都觉得金家是个不错的,金家少奶奶的位置也很好,几乎是没有异议地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于是在这日哺食的时候,由母亲提起东街那边林家姑娘这几日在筹备嫁妆的话头,老夫人顺嘴就把王娡也该考虑考虑的事情顺了出来。那语气和平时的玩笑不同,而且看其他几个大人的眼神,仿佛是都商议过了一般,王娡已经包在嘴里的饭菜都跟被噎住了一般咽不下去。
急急忙忙又喝了口汤才缓过劲儿来道:“我今年才刚满十岁,就算是要成亲也太小了点。”
臧儿伸过手去拍拍她的背,笑道:“也没让你立时就去嫁人,就是你想咱们也还舍不得呢。”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王兒姁也在桌子上坐着,闻言也跟着笑。
多年未现的关于结婚这个问题的窘迫感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