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慎呼吸开始急促,伸出那满是鲜血的手,紧紧的握住那泥娃娃,忽然一阵苦笑,眼角的泪水划过,“是,我错了?”
长乐从不是无情之人,陈慎对她的好,她如何不知,大雪纷飞,她躲在栖鸾殿之中,生着火炉,脸上带着最幸福的笑容,将手中的泥娃娃塑形。
这些陈慎都不知道,他所知道的,只是在永宁出生的那一夜,她挣扎的坐起身来,用一种最悲伤的眼神看着他,憎恨不已的一句话,“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我现在只想你死。”
陈慎想着,长乐要让他死,他便死。
长乐是被齐陈两国害死的,他便让所有人来陪葬,可从头到尾都是错的,而且错的离谱。
所以今日清晨,那个戴着玄铁面具的男子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躲都没有躲,只是因为想要一个解脱很久了。
错了,都错了。
陈慎一直在笑着,抱紧了那个泥娃娃,瞳孔睁得很大,恍若眼中只有那个最熟悉不过的身影。
长乐……
终究没有了气息。
“啊!”未央跌坐在床榻之处,嘶喊一声。
陈慎就这样离开了人世,让未央措手不及,可至少,陈慎到死的时候已经清醒过来了,他的笑容最简单不过,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未央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今日,是长乐离开人世的第四个元宵节。
外头彩灯缤纷,里头却满是素镐,合棺的时候,未央将那染着鲜血的泥娃娃好好放置在陈慎的身边。
“太子殿下到!”
早几日才好好的人,今日突然就死了,太子也是没有料到,可他素来与陈慎关系好,而今前来悼念也属正常,跪在蒲团之上的未央却连忙将眼光看向外头。
太子是带着不少人前来的,身后更是跟着一身荼白衣衫的姜垣,上过香之后,太子脸上似有悲痛的才对着未央开口道,“陈公死的意外,都是我齐国的责任,倒是夫人不知有何打算。”
“齐国难道连一个死人都要吗?”未央脸上还有泪痕,微微仰起头来,对上太子的目光,略有些嘲讽,只因为陈慎刚死,未央难过,这话语虽然不善,但太子也不好多加计较。
“烦劳太子殿下前去禀告齐皇,若是可以,未央想带着我夫君的棺木回陈国安葬。”
未央对着太子一拜,便已经是诚恳万分了,姜垣站在后头,看着未央有些消瘦的样子,怜惜的很,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低声下气的未央,似乎经此一变,就已经成了另一个人。
太子只是回道,这事情该有他的父皇来做主,但未央提出的事情并不过分,昔日齐陈虽然交战,但也将嘉禾公主的尸身送回,太子安慰着未央,一身嘘叹,只说自己的表弟是英年早逝,让人难过。
齐都上下不过在半日之间便知晓了陈慎的死讯,不少人都在庆祝着这暴君得了报应身亡,只因陈慎屠城,害了不少人,未央守在灵前,不知外头的事情,烛光微微抖动着,外头传来脚步声。
回身,却是一身碧色衣衫的楼蔷,几日不见,她依旧是那副高傲样子,未央一阵疑惑,想着孙吉守在外面,如何会让楼蔷进来,楼蔷看了未央一眼,自然知道未央心中所想,开口道,“是殿下送我来的。”
她口中的殿下,除了姜垣大概就没有别人了。
她走上前来,看着牌位之上的名讳,眼中没有未央所想的那些的憎恨,未央没有想到她会给陈慎上香,“父亲曾说过,他虽然败了,却不怨,只因这位陈国君主的确是个厉害角色,只是……”
只是,楼蔷没有想到,一个被她父亲赞誉的人会做出屠城这种事情。
“但,死人应该得到尊重。”
楼蔷虽然嫉恶如仇,心中有怨恨,可她这性情却是未央所欣赏的,未央缓缓站起身来,膝盖却是发麻的,素面朝天之间,对道,“多谢。”
“今日是元宵节,你若是不嫌弃,就与我一同出去走走吧。”楼蔷此话一出,未央一阵吃惊,陈慎刚死,她应该守在灵前,可楼蔷却这样没有忌讳的开口。
“殿下说有事情与你相商。”这才是正题,若是姜垣进来,恐有不便,只有让未央出去,说话才方便一些,未央回身,看了看陈慎的灵位,想着姜垣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自己,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亦或是,是为了陈慎?
未央一身素衣,随着楼蔷走了出来,东苑里头的梅花开的正好,却掩盖了些许白雪,姜垣抬头,正见楼蔷浅碧衣衫之后,跟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未央。
脸上没有脂粉,反而有些泪痕,尽管擦拭了,依旧能让姜垣看的清楚,姜垣只是一眼,便知晓古话说的果然不错,“女要俏一身孝”,这样的未央总会让人怜惜异常。
姜垣下意识都有些想要将她拥在怀间,这样柔柔弱弱的,恍若能被寒风吹走,可她还是强撑着,抬起头来,对上姜垣的目光,“殿下有什么事情要说?”
良久,姜垣才回过神来,“咱们出去再说吧。”他环顾四周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