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慎顿下脚步,脸上带着笑,“淮文王还不快去接新娘子。”
红幔高悬,将整个临华殿点缀的花团锦簇,偶尔有些果香气息,让人嗅之心旷神怡,未央与陈慎坐在正位置上,眼角的余光却正好瞧见一侧凤榻,那是姜淑的位子。
今日陈子恪大婚,姜淑是长辈,必定是要出席的,未央下意识的就想到那日夜间扮鬼吓姜淑的事情,想到长乐真是姜淑逼死了,越发恨得牙痒痒的。
此仇,她必报!
姜淑还未来,陈子恪却先领着新娘子往大殿而来,一对璧人,郎才女貌,正往未央与陈慎所在正位而来,许久未见的王九郎跟在后头,执的是娘家哥哥的礼仪,他往日里都是一袭白衫,魏晋之风,而今是王慧大婚,他白衫之上点缀着朱红绝世,男子阳刚,向来难以与朱红相和,可王九郎却恍如与这朱红结合的相得益彰。
腰间环佩都是稀世之宝,跟在陈子恪身后也不曾失去半分光芒,拉着红幔的陈子恪忽然抬头,正对上未央的目光,并没有别的什么神色,他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凤体违和,恐不能来参加淮文王殿下的婚宴。”姜淑没有来,来的是温香,未央听到这话,不免心中偷笑,想的是那日夜中自己扮鬼,想来是姜淑心中害怕,所以才不敢前来。
陈子恪,毕竟是刘丹的亲生儿子啊。
陈慎听此也没有说什么,往日里的孝子,而今却连自己母后是否重病都不知晓,当真是变了很多。
陈慎在堂,拜天地自然也是拜天子,王慧被宫人们引向长信宫,陈子恪便留在临华殿招待前来的朝臣们,他往日里总是月白色的衣衫,而今穿着红裳倒越发显得他长相魅惑,自他容貌便可知晓他的母妃是如何的人物,若不是那眉宇之间有几分阳刚之气压制着,恐怕也会如王九郎那等样子,魏晋风流去了。
陈子恪自小习武,在军营中长大,虽长相俊美,可旁人却不敢明说,只说他有乃父之风,眼眸之中的凌冽煞气也曾经让人不敢忽视,幼时就跟着陈靖走南闯北的打天下。
若不是患病成了这脸色苍白的淮文王,恐怕也不会落得现在这地步。
未央不免多看了陈子恪几眼,随之轻叹,想着陈子恪终究与他无缘,他不敢去爱一个人,未央如何主动也是没有用的,现如今陈子恪已经娶妻,将来必定是要和王慧一个棺椁的,王慧是陈子恪的正妻,而她,又算的什么呢?
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杯中美酒微微摇晃,未央紧握着,醇香溢出,却是陈慎接过了未央的杯盏,咫尺之间耳语道,“莫可惜了这等好酒。”
在外人看来,却是陈慎对未央的万般宠爱,嘴角微微上扬,倒是增添了陈慎几分的俊朗飘逸,未央发间的百合发簪熠熠生辉,却让所有人想起了在陈国皇城城楼之上遗世而独立的长乐公主。
一侧的杯盏落地,衣衫之上沾染了不少酒香,陈子恪似乎是有些喝醉了,倚着金柱,被文墨搀扶着,“殿下喝多了,还请陛下谅解。”文墨毕恭毕敬的对着陈慎回话。
不过片刻之间,陈子恪便衣衫凌乱,发髻也有些松松垮垮的,下摆之处却已经酒香四溢,他微微抬眉,眼神却有些涣散,陈慎看此情景,便摆摆手,让文墨将陈子恪搀扶着下去休息,“你家殿下身子素来不好,你要小心照顾着。”边如此嘱咐着。
文墨应了一声,便带着步子都有些不稳当的陈子恪往殿外走去,未央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却被身侧陈慎拉住,“怎么,舍不得了?”
偌大的殿中,都是文武朝臣,未央也知晓若是追出去是不妥当的,只得缓缓坐下来,却满是担忧,“明日朕要御驾亲征,便是这位淮文王殿下也要离开建城回他的淮州去了,这几日,你要自己小心。”
陈慎如何不知这宫中危机四伏,更不是那永寿殿中的姜淑虎视眈眈,就算是此刻重病,也必定瞄准了未央对付,未央自然知道陈慎说的是谁,只得点点头。
酒至酣时,陈慎却忽然站起身来,放眼看去,忽然问道:“长孙丞相呢?”
长孙清自那日陈慎决定出兵齐国的时候,就一直在府中抱病不出,陈慎也没有询问过,而今陈子恪大婚日子,陈慎却问起长孙清来,众人自然奇怪。
“出兵齐国,江夏王世子楚辞当为主帅。”陈慎话才开口,那坐在一侧榻席之处的楚辞便站起身来,作揖示意,接着便是众位朝臣对楚辞的恭维之语,无非是说楚辞打仗如何厉害,此次必定是要马到成功。
未央瞧着今日楚辞一身紫衣,犹如往日姿态,却并没有别的什么感觉,虽是故人,可未央对楚辞却无怨恨之意,陈慎又道,“这督军一职,也该有经验丰富的将军担当,朕只想起,昔日长孙丞相直闯卫国都城何等的英姿飒爽……”
“陛下三思!”
陈慎这话中无非是想让长孙清为督军,他虽是御驾亲征,统帅三军,但依旧是要让楚辞为帅,派下一人为他督军,可这满朝文武谁都可以,就是他长孙清这齐国人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