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实验的是投掷用的震天雷,两个士兵小心翼翼的把一颗两个篮球大小的震天雷放到发射位置上,小心的点燃引线,然后用力拉动投掷器,呼的一声,震天雷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几十丈远的靶场,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靶场里冒出一阵浓烟。研究院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石越差点没被这“震天雷”给震晕了,他构思中的手榴弹,竟然变成了原始的炮弹,实在让他始料未及。等到烟雾散去,他走近靶场查看,只见钉在那里的木板人被炸得四分五裂,木人身上到处散布着深嵌进入的铁珠、铁片,密密麻麻——总算他们还知道在震天雷里面放了些铁珠和碎铁片。
虽然不尽如人意,但石越知道这已经是不起了的发明,毕竟当时用的是黑火药,而且火药的配方也相当原始,单是这火药的配方,提高硝酸的纯度与含量,就肯定让这些人花不了少功夫。所以石越还是表示了他的赞许。
然而接下来手掷的震天雷,却让他哭笑不得。
一个士兵小心翼翼的点燃引线,双手抓住一个木柄,高高举起,然后狠狠的往坡下砸去。石越也随之发出一声哀叹——原来他们果然是设计着守城用的!欲哭无泪的感觉让石越根本没有心思去看爆炸后的效果。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们讨论一下以后兵器设计的思路了。
沈括却十分得意的捋着胡子,夸耀道:“等到我们找到大规模安全生产火药的方法,把成本降低到五百文左右,大宋的城池就真是固若金汤了。”
一直到第二天,石越接到正式的诏书,除授直秘阁、特旨转著作郎、检正中书门下兵礼房、刑房、工房三房公事之时,他还在想着兵器研究院的事情。
在书房帮石越润色谢表的潘照临奇怪的看着他,忍不住问道:“公子,你有心事?”
石越长吁短叹着把前一天的事说了一回。
潘照临却兴奋的放下笔来,奇道:“造出这种利器来,是大宋之福,也是公子的大功。为何反要忧虑?”
石越自嘲的苦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本来是想要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火器,老是守城,有什么用?难道守城就可以恢复燕云,兼并契丹吗?”
潘照临一怔,这才明白石越在感叹什么,不由笑道:“公子,本朝自立国以来,最大的目标就是恢复燕云,从来没有人想过可以兼并契丹。大家何曾有过这种进取开拓之心?设计武器之时,先想着防守,再想着进攻,也是情有可原的。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你不需要太在意。”
石越无可奈何的笑笑,“也只有如此了。”
潘照临也不去理他,继续埋头看他的谢表。石越一个人静静的发呆,突然大叫一声:“有了!”
潘照临却连头都不抬,站在一边的侍剑见石越没趣,便笑道:“公子,什么有了?”
石越笑道:“我想了一个办法。以后兵器研究院有事做了。”
潘照临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可怜。”
石越笑道:“潜光兄,你可知道我想出什么办法了?”
潘照临一哂,轻描淡写的说道:“无非是给他们安排一些具体的东西去研究罢了。”
石越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他的确就是想在兵器研究院成立一些攻关小组,先指定几个课题让他们集中精力优先解决,在这种攻关中慢慢积累经验。
潘照临淡淡一笑,“猜到的。不过我劝公子不要这样做,这是拔苗助长。”
“我何尝不知道这有点急功近利?但现在人家对军器监虎视眈眈,我们不搞点成绩出来,只怕皮将不存。”
潘照临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石越,“有了一个震天雷还不够吗?”
“那物什太差了。”石越顺口说道,说完才猛然醒悟,惊问:“什么叫有了一个震天雷还不够?”
潘照临笑道:“心照不宣。嘿嘿……”
石越暗暗佩服潘照临果然机智非凡,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四月初五。
中书开始讨论保马、市易法和设置军器监三项新的变法,结果只有设立军器监一事迅速的通过。接下来,赵顼把三项变法交给朝臣进行讨论。
所有的人都知道,设置军器监是大势所趋。人人都知道这是王安石对“新贵”石越的一次将军,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石越竟然比王安石更坚定的支持设军器监。擅长于揣测官场动态的官员们,立即就知道石越和王安石决定胜负的战场,是在判军器监的人选。如果是“石党”,那么王安石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如果是新党,那自然是石越赔了夫人又折兵。
至于保马法和市易法,枢密使文彦博与参知政事冯京都公开表示反对,石越的态度暖昧,至今没有明确表态。不论个人的观点与喜恶如何,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比判军器监的人选更加复杂的政治博弈。
但是,从四月初六起,离皇帝的生日仅仅只有四天的时间了,即便是王安石,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引起大的争论,惹皇帝不高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