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味。但是,地化所的生活却相对安静:隔几天就可以摘一茬鲜绿的菜地,每天早上几乎都有在鸡笼鸭舍里摸起一两个蛋的欣喜,还有那些打出来角是角、棱是棱的家具,极大地激发了科技人员们的创造欲……
陨石与这个国家无关,月球与这个国家无关。中国与月球的距离,还是与“嫦娥奔月”一般神话的距离。
欧阳自远相信,混沌的日子总有一天会重现清明。欧阳自远坚信,探月的天途既然已经架设,人类登月的时刻就不会太远。
$重返地下核试验
1967年冬,革命声浪仍旧此起彼伏,欧阳自远和“219”小组却突然从地化所“蒸发”了。原来,在中央的直接关怀下,他们被安排在北京通县一个偏僻而又安全的地方,继续从事地下核试验的有关准备工作。仿佛鸟出困笼,欧阳自远的心潮重新澎湃起来。在多年之后,欧阳自远依然感到十分幸运,看看周围的科学家朋友,大多都被耽误了整整十年的时间,而自己只耽误了一年的时间。
第二年,他们一行人再次来到南疆的马兰基地。
此时,解放军的施工部队已经开进场区。第一次地下核试验属于平洞式地下核试验,在山体内打进一个很长的坑道,中心放入原子弹,再封洞爆炸。坑道末端拐了几个弯,成鱼钩状,为的是中心爆炸后坑道自动堵死,这种自封式工程设计有利于杜绝放射性物质沿坑道的泄漏。
1969年春夏之交,苏联在中国北部边境之外陈兵百万,双方不断发生大大小小的摩擦。最严重的一次,是发生在这年冬天的“珍宝岛事件”。
随后,在新疆铁列克提地区,中苏两国发生了更大规模的武装冲突。一系列的边境武装冲突事件,一度使中苏两国走到战争的边缘。此后,苏联军方一度制订了对中国实施核攻击的计划。
1969年9月11日,周恩来总理在首都机场,同到河内参加胡志明葬礼后回国途经北京的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进行了坦率的谈话,但是,危机仍旧没有消退。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1969年9月23日零点15分,我国成功进行了首次地下核试验,这也是中国进行的第9次核试验。
当日零点,距离核爆心几十千米的指挥部里,欧阳自远提心吊胆,紧张得手心已经开始出汗,借助望远镜,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那座试验山顶竖起的十字架。零点14分40秒,主控站操作员按下了电钮,10秒钟后,整个系统进入了自控状态,计数器倒计时开始,当计数器从10倒转到0时,按照事先的设计,原子弹将自动爆炸。
指针终于指向“0”,原子弹爆炸时间到了,没有火球凌空,没有升腾的蘑菇云,只看到十字架蹦上天空,旋即又掉了下来。刹那间,仿佛整座山在往上抬,又落下来。同时,脚下的大地在惊悸,随即,从地心深处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响声和哗啦啦的石头坍塌声。欧阳自远悬着的心放下了,山没有掀顶,山体也没有裂开,只是山体外围出现了大面积滑坡,显示着原子弹爆炸的威力超过了人们原先的估计。
多年的努力与付出终于赢来了体现价值的时刻,欧阳自远笑着落下泪来。
当年10月20日,中苏边境谈判在北京举行后,中苏边境冲突的气氛开始缓和。
一年后,科研人员从地下核试验爆炸区的地面向爆心打钻取样。
两年后,重新开挖平洞至爆心位置,欧阳自远得以进入爆心。那时的防护措施根本就可以用“简陋”两个字来形容,只是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帽子和绒线的白手套,便进入了现场。短短的两年时间根本无法让全部的核物质完全消散,但在那个时刻,生命已经不是欧阳自远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了。
进入爆心后,只见地面堆满了坍塌的大小不等的石块,爆心的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筒状坍塌空洞。核爆炸的能量还没有散尽,洞里还很闷热,爆室变成一个直径约50米的空旷的大厅。走进爆室,仿佛走进了一个抽象派的画廊,洞壁上到处挂着惊红骇绿,焦黄惨白,所有的岩石、核装置、电缆和坑道填充的物质都变成了各种颜色的岩浆,插进周壁的裂隙中,形成多彩多姿的岩脉,欧阳自远感觉自己仿佛钻入了已冷却的火山口一样。取样化验结果,原定的各项指标都已达到。
欧阳自远仿佛收获了一份巨大礼物,兴奋不已。
中国两次地下核试验,欧阳自远很有幸都参加了,洒下了汗水,奉献了自己的力量。参加地下核试验的工作,不仅是欧阳自远生命中一次重大的经历,也为他积累了很多经验。比如,如何区分什么是核爆炸玻璃,什么是火山玻璃,什么是天然玻璃,或者什么是小行星撞击地面使岩石熔融后冷却形成的玻璃。因为小天体的撞击地球的过程跟核爆炸的过程一样,都是产生高温高压的冲击波。这对欧阳自远后来对小天体撞击行星、月球的深入研究,对小天体撞击地球的研究来说,受益匪浅。
在近十年的核试验及其有关的研究工作中,欧阳自远撰写并提交了《地下核试验地质效应总结》等20余篇研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