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跪倒在高台上的彭云忘又被那两个军士押着站了起来,慢慢转身,走向台下。
彭云忘看了看最高处的黄浪,脸上又笑了笑,“黄都尉,你猜我这次回去受审,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黄浪摇摇头,眉毛挑了挑,似乎有什么气息叹了出来,“没什么关系了,这个世道,或许真的没有,我心里那种忠义了。”
彭云忘笑容更深,“黄大哥不急,我本来只有五成把握会赢,我觉得我跟李凡尘,终有一天,会只剩下一个人,所以他不来,我也理解,但是如今我忽然得救,我不信没有任何原因。现在,我肯定我有八成胜算,而且!”
彭云忘忽然顿挫一喝,盯着黄浪的目光灼灼闪亮,“黄大哥,而且直觉告诉我,一定会有一些事情,逼得你做出选择。”
阳光在二人之间流转,忽然一片淡淡的云层遮住了阳光,阴影从二人脸上飘过,少年自信满满,都尉脸上唏嘘之色浓郁。
“好,那我便也不再等着,我跟你去,去看看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黄浪终于一挥长袖,似乎想挥去什么,阴云散开,阳光陡现。
军营最中心的大帐,布帘被满满掀开,彭云忘被军士押着走进了大帐之内,大帐木案后面的椅子上,张尧正面色阴狠的看着。除此之外,帐内再无他人,没有李凡尘。
张尧轻轻活动了包着白布的手,盯着彭云忘,只是目光下一刻却又转向了黄浪,森冷的目光里忽然又闪出一份得意。
“彭云忘,你大胆行刺,还在焚城聚众造反,你可知罪?!”张尧大声喝问,没有受伤的手重重拍在木案上。
彭云忘嘻嘻笑着,身子向前一倾,“张大人,你看,我也不过就是个少年人,头脑一热,就忍不住想干点出格的事,您说您这么舟车劳顿的来了,我还来行刺,实在是对不住你,不过,这个,念在我是初犯,是不是,可以饶了我呢?小子上过刑场,吓得几乎都尿裤子了,小子知罪,绝对知罪,以后绝对不再犯了行不行?”
“行!”
彭云忘忽然愣住,站在帐边的黄浪也骤然愣住,这张尧的性子他也知道,绝对是有仇必报,彭云忘咬断他的手指,他不可能不去报复,更何况他如果不杀彭云忘,在于函和孔知府那里,也绝对说不过去啊。
张尧脸上又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起身绕过木案,撩起帐帘,“彭云忘,本官也只不过是个少年人,也知道少年心性,况且只不过是纠结了一点民兵,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那个小小的刘太生刘大人,所犯下的罪行也早都被于郡守得知,你杀了他,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只要……”
彭云忘终于舒了口气,这个“只要”一出来,顿时一切都简单明了了。
“只要你告诉本官,是什么人,让你忽然从有功之臣,变成了意图谋反的叛贼呢?你说,是不是有人刻意想去领些功劳,暗中令你们造反的呢?否则你们几个小小的少年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张尧嘴角的效益更加浓重,帐外属于他的两名亲兵忽然走进大帐,将彭云忘押了出去,张尧脸上的笑容阴森得意,整个本来应该在训练的军营里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鸦雀无声,一时间无比诡异。
而沉浸在得意喜悦里的张尧,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份诡异,只是笑着望向彭云忘,“彭云忘,只要你说,是谁指使你的,那么自然,你的罪名,也就无限的减轻,最多,被斩几根手指而已。就对着这里来来往往的军士们,说一说来龙去脉,怎么样?”
彭云忘侧眼看了看大帐中的黄浪,淡淡笑说:“那是不是我不说,我就要死了?”
张尧仍旧带着笑,语气里却充满了寒意,“那是自然。”
彭云忘点了点头,又说:“那是不是我说了那个人是谁,你就可以杀了那个人?”
张尧嘿然一笑,“那倒也不至于,至少,这种事情要等到于大人知道之后啊,你的来龙去脉说的越清楚,那么你的罪名也就越轻,而那人的就越大,虽然不至于被立斩,也要关押起来。”
“关押起来,随后处斩?”
“对,就是关押起来,随后处斩!”
彭云忘脸上也露出笑意,一声断喝,“好,我说!是不是我说的故事越好,那个人越合张大人的意,我就可以活命?”
张尧的脸色有了些变化,干笑两声,心道虽然我就是这个意思,可是你也别这么说出来啊,毕竟这么多军士听着呢。幸好军士都没有注意,要不然我这以后的军心不好收啊。
张尧忽然眉头一皱,猛地发觉了这军营里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实在是,太过安静!
“好!”彭云忘最终在看到不远处的一名士兵手中,寒光一现,猛然定下了心神,哈哈大笑起来,“张尧,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说出,是黄浪指使我的,然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擒杀黄浪黄都尉!”
张尧听到彭云忘的断喝,犹如一盆冷水浇面,咬了咬牙,想到了之前三军将士只听令黄浪的一幕,可是事已至此,再不能回头,这个乱世里,没有兵权,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