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眼找到计然,她穿着件蓝色棉布连衣裙,正和一位气质看上去绝对好好先生的人聊天,挺熟的样子。计然表现略有局促,她一向不太善于应付这种场面,系青知道。
靠近那张圆桌,听好好先生正说到,“小说啊,看的少,不过喜欢金庸,梁羽生太无趣了。”
系青在那桌靠计然的位置坐下,接话,“你不喜欢梁羽生?我家计然最喜欢梁羽生。”凑过去亲亲她额角,赞美,“你今天真漂亮,对不起,来的急,没时间买束花来送你。”说着话,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张纸巾出来擦脑门上的汗,嘘口长气,不管怎样,总算赶到,喝一大杯服务生递来的水。
计然受惊,一惊在这儿遇到了系青,二惊自己已有丈夫的谎言只怕要拆穿。听她的相亲对象问系青,“请问你是……”
系青答应,“我是计然的未婚夫。”计然瞪系青,系青不接她的目光,只是彬彬有礼,笑对好好先生,“你是计然的朋友?”
好好先生也笑着彬彬有礼答应,“不,我是她妹妹介绍来和计然相亲的。估计是中间有误会吧?计真没告诉我她姐姐有未婚夫。”
系青倒是挺坦白,“计真对我有成见,对不起,这事连累到你。”他促狭,“不过你可以找计大夫算账。”抬手看看腕表,“哦,时间不早,我们先走了,外面天气不好,怕一会儿有大雨。”他很周到的问好好先生,“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们送你?”
好好先生无奈摇头,“不用,我再坐会儿。”
没人问计然这是怎么回事儿,但计然的脸却是一阵红一阵白,完了,她是有夫之妇的谎言肯定穿帮,系青这么一闹,回去跟计真说她跟系青没关系,估计也是白扯。系青抓住她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我们走吧。”
计然觉得自己应该拒绝说不,可鬼使神差,她千依百顺站起来,向好好先生欠身道歉,“对不起。”
咖啡馆外,已经开始稀稀落落下起雨。从位于咖啡馆的步行街往停车的地方,还得走一小段路,系青拉着计然的手,一路小跑,待钻进车里,外面已是大雨如注,两人身上都沾着些雨水,系青找条毛巾出来,就要去擦计然头上的雨水。
计然忙道,“我自己来。”掩饰着无措窘迫,接过毛巾擦头上的雨水,催系青,“快走吧,我很累,想早点回家。”
让她回家无异于放虎归山,跑这一趟岂能无功而返?赔本生意系青不做。发动车子,他本想带计然回去再回他公寓,可是风大雨大,归家的路又堵得匪夷所思,方向盘一打,直接将车改道去附近社区公园边一条僻静小路上,熄火,问,“计然,你没话跟我说吗?”
计然目光定在雨水纵横交错的车窗,“没有。”
系青倒笑了,沉着嗓音,反问,“真没有?”
计然心里虚的没着没落,仍嘴硬,“没有!”
可怜这嘴硬也不过强弩之末,和怀系青一起在车子密闭的方寸之间,方寸之外,连绵不绝的暴雨和暴雨,狂风和狂风,雷电和雷电,天黑的象锅底,所有的景色,都被隔断于苍茫的雨帘后面,看不真切。而被困于方寸之间的人,一直沉默着,系青笃定的沉默,计然逃避着沉默。
此情此景,让计然莫名想起十多年前的一个下午,雨狂风骤,电闪雷鸣,她为了给系青打一个电话,让他不要为她赶回学校,蹉跎了时间没能离校,而系青执意回来学校找她,将她从教室外涌着狂风的走廊带回教室。他们互相抱着,靠在教室门上,外面,是一天一地,不知始于何处的破碎声响,教室里,她能听到他胸膛里,一颗心脏跳动的节奏,那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他说,“嘘~~别动,求你了,让我再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