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了层厚灰。她摊平画纸,拿起她曾经最爱的马克笔,趴在台灯下细致地描绘梦里的家。许久没动画笔了,手不由得生疏。她画了一幅又一幅,不是很满意。纸扔了一张又一张,堆满了桌旁的垃圾篓。
客厅里传来电话铃声,她叹了口气,搁下画笔,至客厅接起电话。
“晓君吗?”朱辰宇有些艰难地询问,“我们可以谈谈吗?”
她料到他会来电,果断地说:“不能,肖祈不在家。”
“我知道你要和肖教授结婚了,我只是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与你谈谈。”
“那么等肖回来吧,我们请你和夏莎出来喝茶。”
朱辰宇再次领教了她的决断,阴冷地笑了声,“我知道你从去年开始就让阿涛委托私家侦探寻找当年车祸的肇事者。”
那是因为她母亲上了呼吸机,命不久矣。警方六年多都没能找到肇事者绳之以法,她对此非常不甘。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酿成车祸的司机愿意停下车,主动把受伤的母亲及时送往医院,母亲有可能获救。可那名没有良心的司机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逃之夭夭躲藏了六七年。母亲过世了,她自是更要向肇事司机讨个说法,要他到她母亲的遗像前磕头认错。警方那边杳无消息,她为了请私家侦探找上人脉甚广的阿涛。至于朱辰宇怎么知道这事的,她想,恐怕是今天见了面后阿涛经不住朱辰宇的旁敲侧击说漏了嘴。
朱辰宇继续说:“阿涛找的私家侦探其实是我请来的,只要我多给私家侦探点儿钱……”
“钱?”她锁眉。她以前现在都不认为自己缺钱,尤其是人家要拿钱来威胁她的时候。
谈及钱,他侃侃而谈,“晓君,我承认,我七年前放弃你,是因为我的公司需要我妈妈和夏莎的资助。”
“我理解。”
“是吗?那么……”
“我理解每个人都存有私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重新接受你。我在七年前就说了,我绝不会再爱一个叫朱辰宇的男人。”
“你这是还在恨我吗?”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感到万分的可笑,“不,我不恨你,没有爱怎么会有恨呢?”
朱辰宇的自信被这句话彻底击垮了。
“辰宇,你和林晓生一样自私,总是希望我会恨你们一辈子。这是不可能的。我再也不是那个傻女孩儿江晓君了。”
“王晓静?”他沉痛地说。
“是的。”
电话里一阵默然。朱辰宇不知道自己还能和这个王晓静说些什么,他眼前甚至是一片昏暗。他爱的江晓君不见了,他永远地失去了。
话筒里传出他沉重的喘息声,她的手指卷着电话线,皱着眉揣摩着。沉默了一会儿,她松了电话线,说:“辰宇,我听阿涛说你们公司来了个美术设计总监是韩国人?”
“嗯。”一提到公司,朱辰宇的两只耳朵竖起来。
“你是否还记得,我当年在广告公司的时候,就是这个叫金哲善的韩国人把我炒了。”
朱辰宇有些惊讶。她提这个,是想他为她报仇吗?他有些踌躇,“晓静……”
她嗤的一声笑出声来,“你别误会,我不是让你为了我把金哲善怎么样。你是公司的一名主管,也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前女友这么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刚刚喊了我晓静,其实叫我晓静并不难。这就是现今我们之间的关系,普通朋友。”
朱辰宇长吁出一口气。他思索一番后,说:“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儿。说吧,你觉得金哲善怎么了?”
“他后来从我那家广告公司辞职了。他喜欢跳槽,喜欢任用老手抵制新人。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的鉴赏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据我所知,他的两个大case都被客户否决了。”
朱辰宇干笑了两声,半开玩笑地说:“看来你真希望我把他给炒了。”
“你炒不炒他不关我的事。可是我知道你有心要炒他,因为他不是你请来的。你也别怪阿涛,阿涛知道我认得这人才跟我说起这事,所以我就顺便提供给你一个炒他的理由。”
“为什么帮我?只是朋友的关系吗?”
“是的,只是朋友的关系,因此私家侦探的事也请你帮忙。”
她的谈话技巧高明了许多,娴熟老练,应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朱辰宇为放弃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女人深感可惜。他以一个生意人的身份邀请她,“我记得你有画童话书的梦。我公司也有做动画方面的拓展业务,会保留个职位给你。你可以尝试角色创作。”
“我考虑一下吧。”她答。
接下来他客套地就她母亲过世的事安慰她,然后便断了通话。话筒放到电话机上,他方记起自己最想对她说的那句“对不起”忘了说。想必她一辈子都不会给他机会说,因为再也没有必要。
王晓静回屋内继续画画。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十一点,肖祈仍无消息,她不禁担心起来,主要是担心许知敏。穿了件白色呢绒外套,她赶往医院。
进了病区,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