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尽职守。固然她不偏不倚的态度也惹恼了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喜欢在工作上谈私情走后门的,在她这里碰了钉子,恼火得很,但又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人选将她从岗位上替换掉。所以有些人对她感到惊奇,像她这样刚正不阿的人照理讲应是很受排挤,很难生存下去的。
刚正不阿?王晓静一听到这个词就想笑。在众人观念里的刚正不阿,事实上代表了愚直。愚直的人自然无法在尔虞我诈的旋涡中存活下来。然而,刚正不阿也要有圆通的一面。她对某些人很讲原则,对另外一部分人则要圆滑。谁让这个社会是一个群体,一个人无法独活?她必须紧紧依附于一个群体生活,有时候看不过眼的人和事也必须忍气吞声。
她没有背景,可她有一群有背景的朋友,石青青和朱建明就是其中不可或缺的。她信任这两个人,是因为她握有这两个人的“把柄”。石青青是当年她母亲事故的直接负责人,朱建明是处理这起事故的最高负责人。这么说似乎玷污了她和石青青本来很单纯的友谊,可她从王莉的事上吸取了教训,私下可以是很好的朋友,在工作上是没有友情而言的,只有同伙或是同伴。其区别就是,感情可以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同伙是同乘一条船,不是同舟共济就是鱼死网破。从这点出发,她和石青青、朱建明等人的关系是千丝万缕,应了杨森说的那句“不清不楚”。
冷淡成为她掩饰一切的极好的面具。至于她内心在想什么,就是老奸巨猾的朱建明也猜不透。朱建明曾对张佑清坦承:她除了她的母亲,无欲无望。没有欲望的人是无人能掌控的。
是的,她之所以能在夹缝中撑下去只是因为母亲。为了母亲,她绝不能示弱,即便是要她付出任何代价。于是,当矛盾浮出台面,有人想拿她作为打开缺口的牺牲品时,她十分警觉。
石青青与她商量,“你打算怎么做?”
王晓静问:“还记得两年前的事吗?”
“记得。”石青青说。
两年前,单位里的一个科室,老主任与新主任不和睦。后来不知怎的,新旧两主任和好了,却调走了科室里的一批人。王晓静觉得这个道理是一样的。广告公司里安逸如和金哲善争权,最后两个头儿相安无事,牺牲的是下面的小虾米。王莉的结局她是从他人口里得知的。后来金哲善离开了那家广告公司,安逸如上台,王莉待不住自己走了。所以,在这次两权相争中她不会明显表示站在哪一方。
“这样会不讨好的。”石青青说。
王晓静冷冷地笑了声,“近来我们那里来了个学生叫许知敏,护理部和护士长找我,问我能不能带。我说,好啊。”
“你不是不带学生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带学生?你自己不也是挑学生带吗?”
石青青明白了,笑道:“看来这姓许的学生大有来头。”
“是。虽然没人对我说过她什么,可是感觉得出来,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特别要求我来带的学生,你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于王晓静惊人的洞察力,石青青很佩服。当她在科室里遇到一些迷茫的人事问题,只要与王晓静一谈,事情的真相豁然开朗。
“你,准备拿这个学生当棋子?”石青青挑挑秀眉。
王晓静轻轻地笑着,只喝茶,不语。石青青这几年来处事的手腕越来越厉害。如今石青青是副主任了,明年正主任的位子是稳操胜券。朱建明介绍给她们俩的两本书,石青青买了《资治通鉴》,瞒着蒋楠在单位值夜班有空闲时拿出来慢慢翻读。她自己一本也没买,只用特蕾莎著名的格言之一来激励自己:
What you spend years building, someone could destroy overnight.Build anyway.
然后她会想起林晓生和肖祈这两个我行我素的男人。他们不知道她的消息,她对他们的动向却是了如指掌。林晓生两年前成为牧师,实现了他的理想。他现阶段在美国行医,另一方面辅助汤姆的工作,每年固定一个季度走访世界各地的难民营。肖祈不知为何去了北京,已经是副教授级别了。
那年她有事去了北京几天。北京名胜古迹很多,她唯独钟情于人民英雄纪念碑。在她看来,人民英雄纪念碑竖立在故宫对面,是一个极大的反衬,一个是上演着篡位夺权你死我活的故宫,一个是为了大众自我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故宫里有些阴冷,她去了一次,没逛完就匆匆出来了。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她能很安静地待一天。碑前禁止人献花。她清早就准备了蒲公英,打算放飞于天空,慰藉英灵。蒲公英满天飞舞时,她听见有人在喊“江晓君”。她不敢回应。在北京会叫她江晓君的,据她所知,只有一人,那就是肖祈。当时,她只能狼狈而逃。
回来以后,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怕肖祈。直至今时今日仍想不通,自己是畏了他的严,还是惧了他的心太软?幸好他不知道她在这儿,她也没闲心去想这些问题。眼前最重要的是工作,掉以轻心只会变成他人的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