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反目
康有为和梁启超先后逃亡到日本。康有为手捧自称是光绪皇帝缝在衣服里的所谓“诏书”,继续宣传他的保皇主张。起初,梁启超像从前一样,惟师命是从。可渐渐地,他的政见发生了显著变化,从保皇转向革命。这段时间,他与孙中山、陈少白等革命党人的来往开始密切,有时甚至在三更半夜还拥被长谈,结果便有了合作组党的计划。
梁启超召集其他同学,联名致函康有为,劝他退休。康有为得知梁启超倾向革命的思想之后,非常生气,立即严令梁启超离开日本到檀香山办理保皇会事宜,并狠狠斥责了梁启超一顿。
武昌起义爆发后,康梁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在致康有为的信中,梁启超说,“数月来,和您议论起时事,总是出现矛盾,很难领会您的意思,最后只能在表面上答应,回到家后,头痛目眩。您从来不让别人发表意见,自己的观点又不能让弟子心悦诚服,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1912年元旦,民国成立。对于民国成立后出现的许多问题,康有为“触目伤心”,非常看不惯。他加快了让溥仪复辟的步伐。与康有为积极复辟相反,梁启超坚决维护民主共和。张勋复辟一发生,梁启超立即随段祺瑞誓师马厂,参加武力讨伐。他不仅代段祺瑞起草了讨逆宣言,而且以个人名义发表反对通电,斥责康有为是“大言不惭的书生,对政局丝毫不清楚”。据说通电写好之后,有人担心会破坏师生友谊,梁启超却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师弟自师弟,政治主张则不妨各异,我不能与老师共为国家罪人!”
康有为在张勋复辟失败后,不仅不反省自己的过失,反而将怨气发泄在梁启超身上,咒骂他为“梁贼启超”,还写诗将他比喻为专食父母的枭獍。
康梁公开辩难及交恶之后,刘海粟等人积极从中斡旋,二人关系有所缓和。1927年3月31日,康有为逝世于青岛。4月17日,梁启超联合康门弟子,在北京设灵公祭,含泪宣读悼文。在这篇情深义浓的悼文里,梁启超肯定了康有为早年的历史贡献,但也委婉地批评了他在复辟帝制上的错误。
我自横刀向天笑
谭嗣同,湖南浏阳人,同治四年二月十三日生于北京一个世代官宦的家庭中,父亲谭继洵是科举正途出身的官僚,官至湖北巡抚。谭嗣同在姐弟中排行第五,最小。他12岁时,他的母亲、二姐和大哥染上瘟疫,在五天内先后死去。谭嗣同也被传染,昏死三天才苏醒。他父亲为此给他取个“复生”的别号。
谭嗣同从5岁起开始读“四书五经”,学习作诗填词。少年的谭嗣同聪慧异常,胆识过人,写得一手好文章。从20岁起,历时十年,谭嗣同驰骋西北高原,漫游祖国河山,足迹遍及大江南北、黄河上下,合计路程达八万余里,照谭嗣同自己的说法,是“堪绕地球一周”。
谭嗣同在壮游中曾多次作诗抒怀:
“策我马,曳我裳,天风终古吹琅琅!何当直上昆仑巅,旷观天下名山刀迭来苍茫!”“风景不殊,山河顿异;城郭犹是,人民复非。”
甲午年谭嗣同正好30岁,他写了《三十自纪》一文,规划出全面改革中国的方案,还准备全力以赴将此付诸实施。1898年6月11日,光绪皇帝开始“百日维新”。为了加快推行变法,壮大维新派阵营,光绪皇帝决定起用一些新人来推行变法。于是,在宣布变法的第二天,下令湖广总督张之洞、湖南巡抚陈宝箴束送黄遵宪、谭嗣同上北京,准备接受授予的新职。但是,未等谭嗣同的大志付诸实现,顽固派们便准备先行下手绞杀改革派了。9月21日早晨,慈禧发动政变,将光绪帝囚禁于中南海瀛台,并假借光绪帝的名义,请慈禧“训政”。慈禧重掌清廷大权,废除新政,戊戌变法就这样失败了。
政变发生的当天下午,谭嗣同在自己住地与梁启超等人紧急筹商对策。他与大刀王五计议密召“京津健儿”去中南海瀛台劫出被幽禁的光绪,未成;他又与梁启超去找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及容闳等人,准备促请英、美、日驻公使出面“设法保护皇上”,结果也落了空。至此,谭嗣同眼看事情已无可挽回,从容地对梁启超说:“我们前几天想救皇上,既已无法可救;今日想救康先生,也已无法可想。现在我已无事可做,惟有死!”
第二天,北京城内风声更紧。谭嗣同知大难即将临头,显得更加沉着坚定,从容地准备自己的后事。他找出自己多年的诗文书信稿本,其中包括《仁学》手稿,来到梁启超避居的日本驻华使馆中,交给梁启超,请梁保管,并要梁早点逃往日本。梁劝他一道出走,谭说:“如果没人留下来,将来如何发展维新;但如果没有死者,又如何酬答圣主。”谭希望梁启超把改革大业继续进行下去,而自己决心为变法、为光绪帝献出生命。
在这危急的时刻,大刀王五也一再劝谭嗣同出走,并自愿做他的保镖。可是谭嗣同决心已定,拒绝出走,并取下随身所带的“凤矩”宝剑赠送给王五,慷慨激昂地说:“大丈夫不做事则已,做事则磊磊落落,一死何足惜。各国变法,无不因流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