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刑事拘留了。警察把我带进了一个潮湿的小屋。墙上几个楷书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慑人魂魄。为首的警察点了支烟,吸了一口:“说吧,你从哪弄的毒品?一共有多少?卖给过多少人?”我说:“那不是我藏的,我从来没碰过这东西。”“妈的!嘴硬是不是!不是你藏的谁藏的?”我没做声,开始迅速思踱。我认定文明会来投案自首,因为警察有备而来,你想跑也跑不掉。况且,他的好哥们儿——我——正在为他背这个黑锅,三年的相处让我坚信文明是那种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爷们儿。虽然我不知道那些毒品的分量会将他定什么罪,但是我知道投案自首就会从宽处理,如果我把他检举出来,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没准儿会麻烦很多。我想,如果他只是替人藏毒而没有贩毒的话,那性质又不一样了,如果他杜文明神通广大,或者他认识手眼通天的人,没准儿能给他捞出去。况且,我又没有亲眼看见他藏毒,我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那就照直说好了,既没有隐瞒真相,更不会坑了兄弟。想罢,我说:“我不知道,这东西是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没放?你没放它自己长翅膀儿飞进去的是不是?”警察恶狠狠地推了我脑袋一把,险些将我推倒。“我真不知道。”为了表现得真实些,我做出一脸无辜状。靠!哥读的是工科,不是中戏!我心中祈祷,爷们儿,你们千万要相信啊,千万别为难我啊。“别人有没有你衣箱的钥匙?”警察问。“我不知道,我……”“别不识抬举!这是局子,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你算哪号人物?还敢跟我们叫板!”警察说。我声音颤抖,放慢语速尽可能一板一眼地跟他们解释说:“那包东西真的不是我的,那玩艺儿是什么我都不知道。”警察冷笑看着我,看着我说完,然后,冲后面轻轻一挥手。我知道自己完了。…………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锁上门走了。我抱着流血的膝盖靠着墙根无力地蹲坐在地上。月光从栅栏的缝隙中渗透下来,我想着我的小婉。想起小婉,我的心里就会舒服一些,想她的一颦一笑,想她的婀娜多姿。小婉真是我的止痛剂啊,那年,她的白裙子飘进了我的心里,从此,我艰难的时候都有她陪伴。
这样的女孩,我只想马上就跟她结婚,结了婚,再生一个小小婉,我去赚很多的钱,去养她们,看着她们笑,和她们一起变老……我就这样蹲坐在墙角,想着小婉慢慢睡着了。想着她,就算是在局子里,我也可以睡得安安稳稳,不卑不亢。早晨五点多的时候,我被冻醒了,文明还是没来自首。一个叫张斌的老警察找我问了话,他说:“我去学校了解你的情况,知道你是成绩不错的学生,以前没有任何案底。我奉劝你跟我们合作,如果毒品是你藏的,你赶快交待毒品的来源和去向,如果毒品不是你的,你一定要提供所掌握的情报。”张斌看了看我,又说:“这起案子不同凡响,涉及毒品,案发地点又是在高校,差不多整个市都轰动了,毒品是在你箱子里搜出来的,这千真万确吧?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脱了干系?”我抬头看了看他,几次想把真相告诉他,话到舌边又咽了下去。张斌见奈何不了我,不悦地摇了摇头。他离开的时候被我叫住。我问:“那包白色粉末到底是什么?”张斌若有所思地和我对视了半分钟,冷冷地说:“可卡因。”这一天,他们没再打我,他们一整天都没给我吃喝。第三天上午,警察让我饱餐了一顿盒饭。
还真不错,被拘了都有盒饭吃,我还以为到了这里面都得吃苞米面儿饼子呢。后来一想这年月苞米面儿饼子比米饭贵多了,配点咸鲅鱼能卖十多块一盘哩。吃饱了,警察同志告诉我,有人想见我一面。然后在一个房间里,我看见了卢真和农民。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一位意想不到的来客——他们身前端坐一个珠光宝气的美女。美女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勾起了我无限的委屈和辛酸。我深深把头埋下去。裴蕾!裴蕾冲我身后两个警察点了点头,俩人见状居然二话不说退了出去。屋里就剩下我们四个。“他们打了你吗?”裴蕾问。我心说这不废话吗,你没看我这脸上跟西瓜皮似的青一道紫一道。我没说话,缓缓扬起脸,给她看了看答案。裴蕾轻叹一声。“那他们给你东西吃了吧?”裴蕾又问。我点点头。于是我明白了——哥们儿我真是没白进来一趟,吃了顿天价盒饭。估计这辈子再也难创新高。当是时,我端着饭盒的手指发抖,我狼吞虎咽根本就没时间想想我白天怎么一下沦落到这步田地?裴蕾还是很够意思的,那绝对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盒饭。就是有点咸,有点不好咽,否则我真快热泪盈眶了。
我不忍再看她,站起来直接问卢真:“那个谁……有消息了吗?”卢真压低声音说:“他失踪了,手机一直关机,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问的人也都问了,他不知去向。”我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浑身无力。裴蕾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想是鼻子发了酸。她点了一支香烟,稳了下情绪,对我说:“白天,我们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我以为能把你捞出去,但是情况远比我想的要复杂。高纯度的可卡因!我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必须赶快交待事实协助抓捕杜文明!我知道,文明是你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