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淡笑。
孙氏对她也算不错了,找了这郭强来,没有随便拉个阿猫阿狗来凑数。
跪在地上的郭强见到一群衣着华贵的女子拥着一位年老的老太太端坐在屋檐下,老太太脸上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冷厉让他一阵发虚,牙关忍不住微微打颤,眼神闪躲,心中暗暗后悔,只好蜷缩着身体,死死地趴伏在地上,头低得不能再低,不敢抬头乱瞟。
柳嬷嬷也认出了地上男子的身份,讶异地挑了挑眉头,再看向老太太,就见其锐利的眼中精光再闪,面上却是一丝不显。
“来人,先把这擅闯侯府后院的男子,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这个指令让一众人一阵错愕,谁也没有料到老太太刚坐下,就二话不说,连询问也不曾,开口就打。
云澜却是勾了勾嘴角。
姜还是老的辣,不问青红皂白先来个下马威,不止是给男子一个应有的惩罚,更是给男子背后的人一个警告。
孙氏面色一白,心中暗暗焦急,这会老太太下了令,作为儿媳她也不能为了个无足轻重的外男强驳了她,只能强忍住心头的不安,藏在广袖里的手掌紧紧攥了起来。
她虽知老太太的手段,确是几十年不见她出手了,这次确是她大意了。
“哎呀,老太太饶命呀,老太太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郭强一听要被打棍子,恐惧地大声求饶着,一双惊惧的眼睛更是睁得大大的,不端地睃向孙氏站立的方向,像是在寻求谁的帮助。
孙氏却是望也不望他一眼,强自镇定地站着,大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孙氏身后站着的张妈妈两股战战,下意识地微微往后挪了挪身子,像怕被谁拽了出来一般。
老太太眼神晦涩地睨了睨孙氏,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郭强凄厉的求饶声还有板子与骨肉接触的梆梆声像打在院子里一众人的心头,看着眼前后背一片血迹斑斑软趴在地上的男人,深闺里娇养的女子都扭开了头,就是平日里做惯了粗活的粗使仆妇也是一脸的不忍之色。
张妈妈更是脸色越发难看了,云芝微微扯了扯孙氏的袖口,一脸的惊诧,脸色苍白的孙氏安抚地拍了拍,下意识地挺了挺背脊。
“老太太!老太太!棍下容情呀!”
棍子打到一半,郭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急急地赶了过来,还没见人,就听到她焦急的求情声。
云澜只见一个挺着肚子显得笨重不堪的瘦削女子惨白着脸,一脸焦灼不安地从院门快步走了进来,汗水顺着她姣好的轮廓往下直流,再见郭姨娘那张姿容过人的脸,云澜一阵恍惚。
云澜模糊地记得,郭姨娘对她很是和气,上世她着了道失了清白,被逼忍痛舍了奶娘,含屈出阁之后,三朝回门独自一人冷清地回了侯府,那时就听说郭姨娘心机歹毒,谋害侯府子嗣,德行败坏,证据确凿被抓了个现行,被好一番毒打,近五个月的身子更是被生生落了胎,未及医治就被强行送进了家庙,从此青灯古佛再无回返之日。
而郭姨娘所处的庶长子,也是父侯唯一的儿子,从此由嫡母教养,记入族谱。
那时的云澜自身且难保,面对公婆刁难,夫君不喜,刚刚新婚的她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她一向也不是善于交际会多管闲事的人,当时也并未多想,就将此事撩开了。
阔别经年后再见,真的是恍如隔世。
“老太太,婢妾自知身份低微,无颜求您宽恕哥哥罪行,可婢妾家中寡母年老,仅有这么一个命根子侍奉左右,婢妾求您开开恩,饶了婢妾哥哥这一遭吧!”郭姨娘不忍去看自家兄长的惨状,忍住发热的眼眶,跪在地上,气息尚未调均,就急急哀切地向老太太求着情。
郭姨娘方才在院子里独坐,满心甜蜜地为自己肚子的孩子缝制衣衫,却只听禀报的下人说自家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大姑娘,正在挨老太太的板子,也未及详细询问就急急赶了过来,远远地她就听到自家哥哥那杀猪般的嚎叫声,那一声声痛呼叫的她一阵心肝肉疼,进了院子就不管不顾地求起情来。
她的这个哥哥从小就被家里宠坏了,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命根子,什么都依着他来,却把他养成了个好吃懒做的性子,若非郭姨娘时不时地还能接济一下他,只怕他此刻过得比那叫花子还不如。
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又好玩乐,整日介到处浪荡,但是他对待寡母却是极为孝顺的,郭姨娘也是因为这个,对自己的哥哥很是纵容。
老太太见郭姨娘那副娇弱哀戚的样子,眉头微皱,虽然心中不喜,可也顾念着她那挺大肚子里的顾家子嗣,她的杀鸡儆猴目的也达到了,倒是并未多言地挥了挥手。
柳嬷嬷会意,喊退了施刑的粗使仆妇们,放开了如一滩烂泥一般的郭强。
“说吧,是谁深夜放了进后院?这枚香囊你又是从何处所得?一一从实招来,若有半分隐瞒,就大刑伺候!”老太太不再管一旁的郭姨娘,沉稳地端正在椅子上,一双锋锐的厉眼冷冷地看着地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郭强,一张不再年轻光洁的脸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