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温氏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张稍显圆润的俏脸光洁如丝,犹如二八少女一般娇美迷人,一身玫瑰红的束高腰的罗裙衬得她更是肤如凝脂,欺霜赛雪般明艳,鬓际的丹凤衔翠累丝刻纹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挂着浅笑的的眉眼让人无法窥探到掩藏在那泓深潭里的黑珍珠所呈现的喜怒,线条优美,高贵冷艳的下颚却给人带来一股不可侵犯的凌凌威势,淡淡的疏离横亘在这位尊贵的女人面前,让人难以亲近。
“夫人谬赞了,我家这大姑娘性子喜静,惯常爱在自个院里摆弄花草、绣线,鲜少出外走动,虽说女红善可,不过是熟中生了些许巧心思罢了,也是京中长辈抬爱,不忍苛求,这才给了她些许赞赏罢了。”孙氏脸上带着笑,闻言叹声回道,泠泠的眼神似有似无地扫过静侍在侧的云澜,似是爱怜似是嗔怪。
是说她性子沉闷,智机低劣,只能以勤补拙却还是水平有限吗?
云澜接收到孙氏眼底掩藏的阴骘,心中微冷,面上依然一派腼腆,对着国公夫人羞然一笑,轻轻施了一礼,复又微垂了头退回了孙氏的身后,完全一副初见外人,腼腆害羞的小女儿样。
不管孙氏如何诋毁她,在这样的场合里,她都没有出声为自己辩解的机会,更不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不然,一个不敬继母,目无长辈的帽子扣下来,什么贤良谦恭的名声都会毁之一旦。
“呵呵,顾夫人可是太过谦虚了,我看顾大姑娘就是不错,亭亭玉立楚楚可人,我家那丫头要是有顾大姑娘这般风流姿态,我可不知道要睡着笑醒多少次!”站在离孙氏两臂距离之外的一个富态夫人闻言,上前几步拉住了云澜的手臂,很是热切地轻摇了摇,圆润润如银盘一般的笑脸上挂着赞赏,一双望着云澜的乌黑眼睛里同样溢满了笑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沐浴在阳光里的葵花一般,灿烂绚丽。
云澜对这位有着爽朗笑声的夫人很有好感,知道她是吏部尚书王奎的结发妻子,一生深得夫君爱戴,二人婚姻美满,举案齐眉,上世云澜流落街头,对他们之间的故事可说时有耳闻,欣羡嫉恨不已,没想到,今天她会在这么多夫人当中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不禁感激地对着她笑了笑,眼角却下意识地扫向孙氏的方向。
孙氏闻声看到那圆敦敦的身体,脸色微僵,面上泛起了一丝略带懊恼的讪笑,“王夫人您说笑了,您家嫣然姑娘娇憨可爱,性子喜人,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岂是一般闺秀可以比拟的,我家大姑娘又怎么能出其右。”
王夫人在京都中是出了名的耿直、率性认死理,只要是认定了的事情或者看对眼的人事物,很少人能掰得过她,就是难得进了宫见了宫里的贵人,她也是不怵,照样要辩个清楚明白,宫里的贵人也奇怪,竟也对这样性子的王夫人看对了眼,每逢节庆,太后老人家总会召了王夫人进宫唠嗑,所以,不止是孙氏,很多贵戚达官的夫人对这个王夫人是既爱又恨,却也是不愿意招惹的。
这吏部尚书王奎内子王夫人未出阁时,在娘家是最受宠爱的幺女,王夫人娘家是忠顺伯府盛家,虽说已是衰落、凋零的破败王侯之家,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日常行止仍然鼎盛,恩爱的伯爷夫妻对这个小女儿自更是疼爱有加,娇惯而长,大家都认为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姑娘出阁后,未必能如其前半生一般顺遂。
只是,世事无常,总是有许多出乎意料的惊喜发生。
当年,贪玩好耍的盛小姑娘在即将及笄的那个元宵灯会上,一边吃着手里的炸元宵,一边兴高采烈地猜着灯谜,不想偶遇了当年同样是俊俏少年的吏部尚书,当然,那时的尚书大人只是一介布衣,贫贱之身,但是在爱情的世界里,是不分身份高低贵贱的,两个小青年一见钟情,一眼万年,老伯爷获悉后震怒万分,当即打杀了办事不牢没有看护好姑娘的随行奴才婢女,更是把盛小姑娘的乳母狠打了几大板,极力想要拆散这对刚刚成型的小鸳鸯。
前面我们说过盛小姑娘娇纵养大,必然是有着非一般认死理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把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上演了个透,疼爱幺女的老伯爷夫妻不忍女儿的苦苦哀求,终是在尚书大人的殷殷保证之下,同意了这桩在所有人看来都过于草率、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出嫁后,尚书大人一方面是深爱王夫人,一方面也是履行当年对老丈人的承诺,对王夫人宠爱有加,言听计从,两人举案齐眉,一辈子恩恩爱爱,从未红过脸,这样的结果是导致王夫人出嫁后脾气没有收敛反而更是固执。
“顾夫人自谦了!于本夫人看来,这顾大姑娘就是很好,生得好,性子也好,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若是我那逆子大上几岁,我必是要上门为他向夫人求娶大姑娘的。”王夫人回头斜眼看着孙氏,复又回身拥着云澜,嘴里像是万分惋惜地啧啧赞叹。
“王夫人……”云澜被这王夫人的热情弄得有点无法招架,上世时并未与这位夫人有过深交,不过都是远远地点头示意,王夫人每次都是挂着她那招牌灿笑,那时候的云澜虽是艳羡她的好运,也对她那灿然的笑容孺慕不已,有心结交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