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已经开始上甜点，意味着这顿晚餐已经进入尾声，“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过了生效时段，席间渐渐响起谈话声。
“小智。”沈忠明突然点名。
周智抖了抖，苦着脸乖乖站起来：“外公。”
老爷子眼一瞪：“虽然你这次考进了R大附中，但是排到三百多名是怎么回事！”
“外公我错了。”
周智低头认错——当然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反正能考进R大附中就好了嘛，要那么高分做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跟外公对顶他就是蠢的！
反正每次聚会，外公的点名批评那是规定节目。
“迦瑜，别光顾着吃！”沈忠明转移炮口。
沈迦瑜伸向水晶千层糕的筷子一顿，默默地缩了回来，轻叹一口气，这么快就轮到她了。
站起来，她比周智还要干脆利落：“爷爷对不起。”
“知道就好……”话说到一半，老爷子才发现不对劲：“我话都没说完你一个劲‘对不起’什么！”
一边周智偷笑，拍到马腿上了吧！
“这次作文没考好，下次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次考试能让老爷子挑刺的还有什么？一口气被扣了二十分的作文呗。
“咳，不错，人贵在知错能改！”沈忠明先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皱起眉：“作文这种东西随便写写都能有四十多吧，你究竟命的什么题目，一下掉那么多？”
沈迦瑜眼观眼，鼻观心，这回不说话了。
怎么解释？难道明白告诉老爷子，她压根就是把爷孙两下棋时候的“刀光剑影”写进去，然后阅卷老师口味没那么“重”，不能理解其中趣味所在？
沈忠明一看小孙女开始装死，就知道这回肯定是撬不开这个小蚌壳了，马上换目标：“子晴啊……”
三个小辈，倒是沈尉明的小女儿沈子晴最乖巧。有问有答，中规中矩，小淑女的模样看得出家教很好。
沈尉明现在G省任职，一家人也住在那里。除了沈子晴这个小女儿刚上高中，21岁的沈君逸正在S市F大学读大四，法律专业。
沈忠明找完小辈茬，开始正经地问儿子女儿工作上的事，时不时点拨几句。这位老将军眼界和阅历放在那里，他随口说的话，往往能让人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贺舒敏黑着一张脸从盥洗室出来，左手明显裹着一层厚厚的白毛巾。
“舒敏，你的手怎么了？”
沈尉东眼睛很利，见自己夫人这样，连忙关心地问道。
这是众人都注意到了贺舒敏的不对劲，谈话都停了下来。
周智一看四婶子，心里暗暗叫了声糟糕，偷偷怒瞪了旁边那跟假人似的表妹一眼，没想到沈迦瑜仿佛心有灵犀，恰好转过头，冲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
不好的预感更浓了。
贺舒敏把毛巾解开，左手上明显能看出沾着一些白白黏黏的奇怪液体。
“洗手间的门把上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些胶水一样的东西，我用水洗了，可是很难弄掉。”
“门把？刚才我去的时候没发现啊。”沈文华奇道。
好好一次聚餐碰到这种事，很是影响心情，正当老爷子发飙想把老宅的管家召来质问，沈迦瑜轻轻接了一句：“好像是什么强力胶吧。”
周智正好好地当埋头鸵鸟，结果“强力胶”三个字不知道触动了他脑袋里哪根怪筋，“啪！”响了一声。
“爷爷，是我把这个东西涂到门把上的。”
话一出口，周智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站起来还脑残的承认了？！
满桌人，十几双眼睛同时望向他。
“轰！”脸猛地炸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见老爷子快要喷火都要眼睛，周智绝望地想——完蛋了……
沈文清恨不得把这个破孩子抽死。
老四家的那位跟她一直不太对付，这回逮着个借口，还不得各种冷嘲热讽？而且爸这边……
果然贺舒敏开口就不客气：“大姐啊，小智也不小了，怎么还那样不懂事？自家人忍忍倒没什么，出去要是都这样，别人还不得笑话我们沈家没家教么？”
“还不快道歉！”沈文清一口气快憋出病，偏偏不能发作，只能把火洒到儿子身上。
“四婶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
周智半天吐不出个字，他总不能说本来是想算计那个看不顺眼的小丫头，结果该中招的没中招，您恰好赶上趟了吧？
看外公对那丫头的喜欢劲，这话一出口，他估计不脱层皮都出不了门。
“行了！”老爷子看不过眼，发话了：“文清，孩子是自己的，该怎么教你心里有数，我们不想多插嘴，你自己把握！”
沈文清明白父亲这话意思已经很重了，只得乖乖应诺。其实对儿子的教育问题，再没有人比她更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