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猪起床，懒猪起床！”
睡梦中的甄苏耳朵疼起来，痒痒的鼻孔打了一个惊天地气鬼神的喷嚏，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叹气。
拉开的窗帘放进来了春天的明媚阳光，当然，作为南方的大城市，海城的春天缺少含蓄，如同当下的爱情。不过，有阳光总是幸福的，她温暖了狭小、整洁的屋子，照亮甄苏面前的米米。
八岁的米米仍然穿着蓝色米老鼠小背心，在折叠床前用清澈明润眼睛望着甄苏，黝亮的眼黑倒映出甄苏摇晃的大头。
米米不苟言笑，把捅甄苏鼻孔的小纸棍扔在垃圾桶，粉嘟嘟，一节节嫩白藕般的胳膊又伸直，回过神的甄苏满脸赔笑，小丫头仍旧扯耳朵，手里轻轻一掰。。。。。。
“哎哟哎哟。”吃疼的甄苏再不能赖床，爬起来嘀咕：“臭米米，我是你的养父，不，养哥哥呢，你敢不忠不孝！”
米米无视甄苏的抱怨，放下耳朵扭头出卧室，边走边说：“最后一个鸡蛋我吃了，你只有喝稀饭，饭钱不够买油条的，我去上学。”
甄苏硬板的臭脸在米米离开后转成笑容，猫似的溜到墙角，听到大门轻轻的开又重重关上，他不敢迟疑，闪电的穿衣穿鞋，连跳带滚下了楼，已经看不到米米的身影。甄苏从停满大车小车电单车自行车的“颐园理小区”跑过，冲出小区电子门，米米果然背着黄色小鸭书包站在大门外人行道上，看到甄苏露出了两颗洁白兔牙，是一朵花坛里碎碎的小小米兰花儿。
和平常一样，甄苏一路上喋喋不休，千嘱咐万嘱咐把丫头送到城门关小学，下了公交车快走到校门，路边停满的两轮三轮四轮车，向外吐出一串串小孩子们。小学生们和他们的书包活脱是大大小小各色各样肥皂泡，推攘、嬉闹、跳跃着，最后让学校的冰冷大铁门吞噬，全都泯灭不见。
米米没急于和同学们汇合，把一块口香糖递给来不及漱口刷牙的甄苏，语重心长的叮嘱：“咱们只有二百零二十了，你要努力挣钱！”
甄苏很是尴尬，却不能告诉米米他要是有钱就一定堕落了。不过，按照米米的性子，怕不在乎自己堕落与否，反正，是人是鬼都会相依为命。甄苏装逼的在钱和堕落之间考虑着，难不成真要从了茉莉？
米米看不见甄苏的烦恼，叹口气，神情仿佛老师，而甄苏是不听话的学生，一般来说，老师要恨铁不成钢伸手抚摸坏学生的头。
幸好米米只是沉重的告诫，“小甄同学，要向上，要养家。”
米米走向校门，甄苏笑着看她融进新形成的孩子泡泡流。消失在铁门之前，米米回头找到他，慢慢抬起手臂，用力挥舞。甄苏把口香糖放进嘴里咀嚼，转头离开，也成为城市吹出、破灭、再吹出、再破灭的一个肥皂泡。
甄苏没回小区，到宋尚乾家里补瞌睡，醒来后接米米放学，哥妹俩吃了盖饭回家休息。下午米米接着上学，甄苏在家上网累了就睡，晚上接米米放学顺便买菜。等到八点过，陪米米作功课的甄苏伸懒腰站起来：“哥上班了，你乖乖的。”
米米答应着，送甄苏出门。
没有屋顶遮掩的城市归夜晚笼罩，这座叫海城的南方城市不乏明亮、繁华，也有随处可见的寂寞和贫困。甄苏在黑白分明和黑白相间的夜色中转了三次公交车，用四十分钟赶到上班的“夜阑珊夜总会”。
甄苏没资格从夜总会大门进去，绕到停车场旁的小侧门，看到身穿保安制服的“敌人”在角落里抽烟，跳去叫道：“打劫！”
“敌人”是圆脸保安的外号，本名宋尚乾，因为有首歌的歌词：“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故而大家称之为“敌人”，暗含他的性格是非朋友即敌人之意。宋尚乾是甄苏初中同学，一直要好，进夜总会是他作保。
被甄苏吓了一跳的宋尚乾用胖乎乎的大头撞过来，甄苏笑着闪开，抢了他口袋里的红河烟，宋尚乾手摸腰间的橡胶警棍，威胁要插甄苏的菊花。甄苏害怕了，揣着香烟溜进夜总会。
夜总会的员工休息室也是更衣室，守在里面的领班大猫朝甄苏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学生，掐了秒钟来，刚好九点。”
甄苏递上一支红河烟，笑脸如纯洁的一朵雏菊，换着蓝色工作服说道：“大猫哥，今晚有足金的？”
足金是指有潜力的客人，把烟塞进嘴里的大猫叹道：“也就是你了。。。。。。”
大猫身为夜总会中层高端果然说一不二，十一点刚过，把和茉莉妈妈说笑的甄苏提拎一边，“宇字303，快去。”
甄苏撅嘴飞吻大猫，冲到前台扫一眼303酒水单，飞快拿托盘点了货，扭屁股走猫步上楼服务。管事妈妈茉莉姐摸着手腕上最得意的三眼天珠手链，媚笑赞许，“小甄甄脸盘身体都不错，屁股翘得最妙。”
大猫冷笑一声：“你积点阴德，这年头的好孩子不多。”茉莉收敛笑容，冷脸走开。
暗地里畏惧茉莉的大猫呸了一口，他深知这个女人躲在灿烂仪表下的阴毒手段：不止一个男孩女孩被她用毒品、金钱、暴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