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怎么长的,这明明是龙凤!”
我心道你的图案差这么多,小鸡小鸭、鸳鸯、龙凤,这简直是三个等级啊壮士!他双目闪亮地看着我。我扶一扶额头:“啊……最近睡得不够……看错了……”
他笑得心满意足,修长的手指抚着上面的……龙凤。我这才看见他的手指上包了纱布,正要认真瞧,他将手指收回去:“嘿嘿嘿,被针扎的而已。”
如果只是被扎了一下,需要用纱布?我叹口气,上前一步抱住他。他清澈的声音响起:“感动了吧,嘻嘻嘻~”然后将我搂住。我闭上眼睛蹭一蹭,他如此待我,我怎会不感动。
此时门口一个人影进来,走得不是太稳,险些被门槛绊倒。酒气弥漫在偌昔阁小厅之中,赵昀骞凄然地看着我们相拥,轻笑一声入屋。他的右手提着一个酒壶,藏在袖中,恰似看花灯那一夜,他拉着我,掌心紧贴的手小心地藏在了袖子里。
细风和暖,拂面而来不冷不热。我和墨迟合力将竹榻搬到偌昔阁门口,两个人背靠背挤在上面晒太阳。日光若柔棉敷在面上,分外舒适。我的右手与墨迟十指紧握,不久便出了汗,谁也不愿意放手。这样安宁的日子本该在几十年前就应该有了,一错过,一转身,就浪费了匆匆几旬。
我道:“人生短暂,转眼就会过去。墨迟,你真的不后悔么。我……我这辈子完了之后,即便不当散仙,也该回地狱做鬼差,你是知道的。”
他清澈如水的声音响起,一如我们初次相见:“天庭只一瞬,地上已过了许久。安安定定地做一次凡人,安安心心地和你在一起。安若恒死了之后,我在天庭,每一瞬都似千万年。”
心隐隐一疼,终于安定。我用力握紧他的手:“没事了,以后有我。”
他只静静一笑,没有说话。午后的阳光安逸,落在周遭,偌昔阁多年寂寞沉睡在树影之中,今日总算有了个圆满。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肃然瞧着他:“墨迟,凡间成亲多数穿的是鸳鸯喜袍,我们穿龙凤,是不是不太对?时间紧迫……不如我们还是去找李家双面绣重新做两套吧。”
他立刻跳起来:“你果然嫌我做的衣裳太丑!”
我正色道:“怎么会呢,我只是在说凡间习俗而已。”
他耍赖般地乱嚷:“你明明就是在嫌弃我!明明就是!”唧唧歪歪地叫个不停。我好生安慰着他,脸上唇角明明勾着,心中却始终空空落落少了一块。屋中传来轻轻一响,我微抬了头去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竹窗关上,不留一丝缝隙。
我淡淡合了眼睛,不再去看。
夜半无人,屋顶上有细碎的衣料摩擦声音,有酒气淡淡弥漫于鼻尖,我佯装没事,爬上床盖上被子,闭着眼睛入眠。
外头虫鸣声音此起彼伏,踏雪在黑暗中轻声道:“你不去瞧一瞧么,他最近都这样喝……”后面似还有话要说,终究还是化成一句叹息。
我平静道:“他那个人,一向有分寸,借酒浇愁的事不会做得太过。”
踏雪道:“可……”
我截过它话头:“睡吧,我累了。”
它长叹一口气,没有再说话。我拉过被子盖上脑袋,强迫自己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