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的声音是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
蓝若璃愣了愣,虽是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像是上次跟张玉燕一起的老者,也就是张玉燕的爷爷,不过若璃怎么也不愿相信,认为应该是自己猜错了,
那次在街上偶遇,老头子虽然倔强顽固,但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自己的孙女都怀孕了,怎么还会在家里大吵大闹呢,
不过咒骂的人,却分明又是张家的长辈,
“你这个丧门星,我们老张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不知廉耻的丫头來,你就不该回來,该去死,才能保住我们老张家的名声啊,你还要把这个野种生下來,作孽啊,”咒骂声还在持续,连蓝若璃都要听不下去了,奈何赫连长君背着她,她挣扎不得,否则一早就冲进去了,
赫连长君知道若璃的性子,好像早有防备似的,将她箍得紧紧地,感觉到她蠢蠢欲动时,他非但沒有放手,反而双臂收得更紧了,根本沒有把她放下來的意思,
“小王爷,”守在破败的小院门口的两名官兵,一见到赫连长君就拱手行礼,不过那眼神却是滴溜溜地在赫连长君背上的人身上转着,
虽然这眼神让蓝若璃有点尴尬,不过这样大雨的天气,他们能坚守在这里,也挺不容易,她歪着头看了看赫连长君,这些官兵是他安排在这里保护张家的,算他还做得比较周全,
“这几天情况怎么样,”赫连长君面不改色地问道,好像沒有注意到官兵投來的奇怪眼神,
“外面的人倒是风平浪静,沒有來找麻烦的……唔,应该是一直都沒人來过,不过这屋子的老人家……”官兵犹豫不决地看了一眼后面的院门,也就是那断断续续的吵骂声和哭泣声传來的方向,
老人家,这家屋子里的老人家,会是那天看见的老爷爷吗,若璃越來越怀疑,毕竟古时候的人思想比较保守,像玉燕这样未婚先孕的女子,在这个时代就是被唾弃的对象,就算是自己的家人,也未必能接受,
若真是这样,那玉燕在该多难受,连平日里相依为命的爷爷,都不能理解她、接受她,还口口声声让她去死……
赫连长君皱起眉头:“一直都是这样吗,”
“是啊,从那天小王爷你送那姑娘回來,她家里这位老人家就每天都破口大骂,”官兵如实回答,
“什么人啊,”若璃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我们进去看看,”赫连长君这一句,好像是在对蓝若璃说,那两名官兵沒有见过蓝若璃,却见小王爷背着她,心里自然会有暧昧的猜测,而赫连长君又一点都沒避讳,听了这句话,就乖乖地转过去开门了,
蓝若璃却意识到了不对劲,一下子脸红起來,捶了一下赫连长君的背,别扭地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先放我下來啊,”
“嗯,”赫连长君侧过脸,刚好对上蓝若璃一脸的闪躲神色,这才注意到周围那些人打量的眼光,即便是锦柔那样知道前因后果的人,看到他俩现在的状态,也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赫连长君这才意识到他和蓝若璃的姿势有多么暧昧,尤其是他转过脸的时候,她也正看着他,两人面颊之间的距离,不过分毫,甚至能够嗅到她脸上淡淡的脂粉香气,
“咳,”赫连长君干咳了一声,把若璃放下來,
锦柔赶紧上前去给撑上伞,似是有意拉开了蓝若璃和赫连长君之间的距离,
蓝若璃的脸已经红得像深秋的柿子了,假装拍了拍袖子上的雨珠,避开跟赫连长君之间尴尬的对视,转身走进了院门去,
谁知她前脚刚走进院子里,就看见张玉燕从破旧的厅堂里被推出來,那丫头经过前面的不少折腾,身子瘦得快跟纸片一样,若不是蓝若璃亲口听大夫说过,真不敢相信这是怀了身孕的人,
“爷爷,不要,不要赶我走,”张玉燕跌出门槛,打了个踉跄,却“噗通”跪下來,抱住老头子的大腿,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虽然若璃刚才差不多想到了,但还是不能接受,真是玉燕的爷爷对她恶语相向,甚至现在还要把她赶出家门,
“这是怎么回事,”若璃急匆匆地走上前,把玉燕扶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土,“你也是,明明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看着玉燕苍白的脸,若璃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她比很多人都明白,一个女子在人世中艰难求生是多么困难的事情,玉燕差点被县里的人害死也就算了,现在连她唯一的亲人都容不下她了,这该是怎样的打击和痛苦,
“郡主,小王爷,”张玉燕一见是赫连长君跟蓝若璃两个人,就要跪下來,却被两人拦住了,
若璃让锦柔扶住玉燕,转过去对老人家说:“你这个当爷爷的,平时顽固点就算了,她可是你亲孙女,别的人可以唾弃她,不理解她,作为她的亲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老人家将拐杖在地上拄了两下,语气生硬地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我们张家的家事,用不着你们外人管,这个不知廉耻的丫头,丢尽了我们张家的脸,你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