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将军静静的听他说完,面上微微变色,眼瞳也渐缩。看着方贤面上显现的神情,听着他的话语,他已经完全相信了方贤所说的一切。
他虽然未曾见过白影,但老族长却跟他们这些族中的柱石们说起过白影这个人。
“你们真的生擒过白影?”伍将军再次问道,但这次说话的语气变缓和了许多。
方贤点头,继续说道:“东归的时候,曾遇上了白夏国西平军司的人马,之后,又将铁鹰军百余骑人马尽覆于石林。”
方贤漫不经心的说着,但那伍将军听了,眉心的川字却是越凝越深,知府伍忠两手双腿更是禁不住有些颤晃。
生擒白夏国白影堂的白影,击白夏国西平军司的人马,后又竟然尽覆百余骑铁鹰军……
这完全已经超乎了伍姓将军与知府伍忠的所有认知。
那衣铺掌柜也开始发抖了,他祖辈俱居于固原,对于白夏国的一些事情他还是听说过的。当他回头看见那位高高在上的明威将军与知府同时沉默时,便开始不安起来。
不安,是因为恐惧!心生恐惧时,他便开始发抖!
看到在场众人都沉默不语,方贤心知对方已经相信了自己所说的一切,他相信自己的刚才所说的已经让对方心生顾忌,至少,不会与自己闹得太僵,不会让自己将事情闹得太大。
于是,笑问衣铺掌柜道:“能否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之于我么?”
衣铺掌柜再次回头,见知府竟目望他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立即明白知府是想置身事外了。心中大恨之下,猛一咬牙,抬头回道:“小民那衣铺里,今日确实未曾有人试买过衣裳。”
方贤长长哦了一声,伸手勾指,示意那衣铺掌柜再近前些,微微一笑:“适才没听清楚你说些什么,能再靠近些说么?”
衣铺掌柜只得走近一步,道:“小民衣铺里确实无人……”
“啪!”
那衣铺掌柜还没说完半句,方贤便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将那衣铺掌柜扇得连续几个趔趄,最后还是没能立稳,一跤跌在地上。
府衙中登时一静,所有人齐齐望向方贤。他们现在才明白,这位披甲的年轻将校并不像之前表现的那么软弱可欺。
伍将军与知府伍忠,也直勾勾地望着方贤,这次却没再如之前那般喝令甲士与衙差围捕方贤等人。
伍将军眉头皱起又展开,展开又深皱,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知府伍忠盯着方贤,两眼之中欲喷出火来,可他却不敢再对方贤等人动手,冷冷地质问道:“你们竟敢府衙动手打人,难道就不怕我大梁的国法军律么?”
伍忠这么一大顶的铁帽砸了下来,方贤也顿觉有些吃不消。
在他的意想里,如果那位明威将军与知府还要再强行出手的话,他便会回以“白影我都敢擒,白夏国西平军司的人马我都敢杀,铁鹰军我都敢活埋,岂会不敢出手教训这么一个刁民”。
只是,他没料到伍忠的心智也甚过人,直接扯起大梁的国法军律狠狠地砸向他。
这样一来,之前精心准备的那些话语,自然不能也不敢说出来了。
微一沉吟,方贤朝伍将军行近两步,脚还没着地,明威将军身侧的亲卫们纷纷横刀,将自家主人环护在后。
方贤不以为意,向其行了一礼,道:“卑职有一事相求,还望将军准许。”
他不说通融,而是直说准许,毫无疑问,今日是必须将那衣铺掌柜带走了。
伍将军是何等人物,又岂会听不出方贤话里头所蕴含的意思?沉思良久,才向方贤徐徐说道:“如果你真有什么着紧之事要询问于他,大可在这府衙之中请其言讲。”
接着,话头一转,道:“但你若是想将人带走,怕是有些为难知府大人了。”
方贤一听,心中暗赞伍将军果然是历尽人事的大人物,说出来的话,不仅让人抓拿不到把柄,更是将别人扯出来挡在前面。
方贤知道,即便自己此时当场怒而拔刀,这位伍将军绝对是最后一个死亡的人,因为他轻轻巧巧地一句话便将知府伍忠扯过来,挡在前头。
知府乃是堂堂五品大员,能混到这个地步的,又岂是会是没头没脑的草包?尽管心里明白伍将军的心思,伍忠却只能将自己当作是一个草包,权作什么都听不明白。
伍忠硬着头皮行近几步,一脸正气地说道:“不错,明威将军所言不差。这里可是府衙,不是你们的营寨!本府受命知一府之地,岂能容你将我辖内良民就此带走!”
听着伍忠如此正气凛凛地一番话,方贤似乎动摇了,点头称是,道:“那就依将军与知府伍大人的意思,就在府衙内问这人几句吧。”
说完,又朝伍将军与伍知府一礼,长揖到地,道:“还望将军与伍大人在卑职问话时,勿要插言,莫要中断。”
听方贤这么一说,两人顿时感到有些无奈,人家都一揖到地了,若不答应,恐怕对方会再次发飙,各自只得含含糊糊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