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人折殁,如此看来,贼方必是曾作过谋划的。贼方此举无非是想将我主力引回,他们便可得时进过苦水井而西往。”
“想不到一个商队里竟还藏有这等智谋之人,先前倒是我小看了他们。”白辛忽然轻轻一笑,说道:“不过,此次攻堡,光是有其智怕是做不到的,还须得有勇,而且得是大勇,如此方能攻进堡中。你说呢,子文先生?”
于子文一听得白辛不怒竟笑,吓得脑门细汗冒出,继而汇之成滴顺着脸面滴落沙中:“据堡中所存军士言,商队中有六七人,皆有一夫进百夫退之勇……”
白辛挥挥手,说道:“将那个里哥儿带过来问话。”
于子文识趣地闭嘴垂立,看着那信骑里哥儿跪伏在地,心中不由轻轻一叹。他知道,白辛要找只羔羊来替罪了。
白辛仿佛要确定某事一般地问道:“你确定当时有数骑在后追击于你?”
里哥儿回道:“小的确定,他们追了小的五六里才渐渐退去。”
白辛仰头思索了半晌,俄而挥手摒退一干人等,只留下里哥儿、于子文及两个亲卫。
白辛下马,伸手将里哥儿扶起,温言问道:“里哥儿,你家人都还有些什么人?”
里哥儿被白辛这么一问,不由一怔,随即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公主,除了小的,家中还有两老,另有一刚束发的二弟与一小妹。”
白辛轻轻地哦了一声,两眼盯着里哥儿,良久,才问道:“里哥儿,你可愿为我白上大夏国为王帅也算是为我做件事么?”
里哥儿立时单膝着地,道:“但凭公主吩咐。”
白辛再而将里哥儿扶起,长长叹了口气:“里哥儿,你……愿将项上人头借与我么?”
白辛领军而至,连续两番受挫,更是有四十余军士阵亡,另有数十伤卒。至关重要的是,商队仍然存活着,而且活得似乎比他们还要自在些。因而,白辛得向王帅给众军士一个交待,而这个交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解释。
借用一颗人头以释众军之心!
里哥儿闻言浑身连颤,抬头看向白辛,转而望向于子文,于子文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里哥儿登时面色苍白,眼中两泪滚过面颊,犹豫了半晌,继而猛一咬牙,两膝着地,两手前伸,跪伏于沙上:“里哥儿……生是白夏人,死……亦是白夏鬼。请……请公主动手时,命兄弟们……下刀快些……”
白辛欲将里哥扶起,里哥儿却伏于沙地不肯起来。望着里哥儿兀自颤动的躯体,白辛也觉得自己心里憋屈得紧,此时虽对那支商队怒恨之极,却不得不柔声对里哥儿说道:“里哥儿你放心,我白上大夏国必不负你,你家中上上下下我也自会着人照应……”
白辛猛然背过身,朝于子文挥了挥手。
于子文深深吸了口气,上前将烂泥般的里哥儿扶起,招过两个军士将里哥拖至众军面前。
于子文不用白辛多言,自是明白白辛的意思,更明白她是想借里哥儿的人头来遮掩自己先前的失策,如此才能重整军心。有了军心,其他的事情才能继续下去。
于子文是汉人,未投白夏之前,也算得上是书香世族。此时,他却突然想起了三国时的曹阿瞒,曹操似乎也是为了军心为了自己的尊严借不过不少人的首级……
一念至此,于子文顿时感到一抹冰凉划过脖颈,吓得他急忙将脖子缩至甲衣中。
于子文正觉得四身冰凉时,被人从后轻轻推了一把,这才醒回。
于子文顺着白辛意思,将里哥儿说成贪生而逃,更谎报军情而误公主之计,以令得贼人声东击西之计得逞……
“公主查探过贼子三四里外的马蹄印,发现其中只有六匹马的蹄印较深,说明只有六匹马有人骑乘。而其余十余匹马的蹄印,浅而杂乱无章,可见这些十余马匹是被那六匹马上的人驱赶着在远处造势。”于子文更是细细说起了方贤等人的声东击西之计:“公主也放出哨骑沿着蹄印探出十里外,发现一路上并无其他人马并入,更不曾在路上作过停留。”
于子文扫视了众军士一圈,继续说道:“由此可知,贼人们只是佯攻此堡,以此诱我军主力回援,而他们便可趁隙毫无停留地直奔苦水井。”
于子文手指里哥儿:“此人贪生怕死,敌未攻而佯作出堡报信,以至给了贼人可乘之机破入堡中。此人,不斩不足以正军法,不杀不足以安死去同袍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