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舅舅那边,他们一有事,爸爸是既出钱又出力。可爸爸病在床上,姚平来探病都是空着手的,还话里话外暗示躺在病床上的爸爸,这病晚期了,是治不好的,花光家底也只是多受个把月的罪。其实是,他看爸爸不成了,想着趁妈妈还年轻赶紧给她找下家呢,好让外婆再要一波彩礼钱,他这个啃老族就又有钱花了。妈妈凑不来钱,为了给爸爸治病,只好把家里房子低价卖了,爸爸不堪忍受病痛折磨,也受到了姚平的暗示,想着给她们母女留点以后的生活保障,在一个深夜,毅然选择了跳楼。
这是林与然对姚平的第一恨。
后来,妈妈成了植物人,姚平来都没敢来医院看妈妈一眼,怕出钱。那个时候,林与然为了妈妈的医药费,踏遍了各处亲戚的家门,连远房亲戚都能出一份力,姚平这个亲舅舅拿了她们家那么钱,却一分都不愿意出。妈妈病情平稳后,姚平才来探病,厚颜无耻地对着当时还未成年,饭都快吃不起的林与然索要外婆的赡养费,林与然拿不出,姚平还指着鼻子骂她大不孝林与然快恨死这个所谓的舅舅了。
如今,她些微能喘过口气来了,姚平是隔三差五就会来通电话要她分摊外婆的各种开销。
简直无耻到极点。
给姚阿平泡完脚,刚好陈姨回来了,两人一起把姚阿平抱回床上,安顿好,林与然嘱咐几句,便打算回家了。
走到医院南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一声嗓音熟悉的"林与然”,低沉微磁。林与然循声回头。
迟曳高大身影倚着夜色,目光深沉如墨,身上的西服外套脱去了,只穿了件黑衬衣,剪裁上乘的线条勾勒宽肩窄腰的完美身形,领带一如既往的规整。要不是他指间那星点的焰光闪动,他整个人几乎都要隐于夜色中了。“迟曳,你还没走啊?“林与然转身,举步走向他。走近,迟曳指间烟草薄而透的烟雾随风逸散至周身几缕,林与然忙偏头,抬手捂住口鼻,连着猛打了两个喷嚏。
迟曳用手指将烟捻灭,将烟头丢进旁边垃圾桶,“呛到你了?”林与然缓了一下,摇头:“没事。”
迟曳拉开车门,拿了两片消毒湿纸巾出来,撕开包装,递给林与然一片,″擦擦手。”
他自己也撕开一片,把他指间的烟草残留擦了擦。迟曳低头擦着手,“你怎么一个人出来的?你那群哥哥呢?”群哥哥?
林与然反应了好几秒,“奥,林逸群啊,他给秦朗他们治疗完就回家了。”迟曳这话问得不对味儿,但因他问这话时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语气也无波无澜的,林与然也就觉察到他出口那一瞬的怪异,便没再多想。“啊。“迟曳拖着腔调,“天这么黑,他不等你啊?”林与然短促收了下眉心。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解释一句。
“他…“话到嘴边了,又觉得有些突兀。
他俩现在也就普通合作关系,即便是在以前,也没有解释的立场,所以她从来都没认真和迟曳讲过她和林逸群的关系,现在突然说起,好像挺莫名其妙的“不呗。"林与然简短回。
迟曳看着她,眸色愈发深沉。
两人无言片刻。
林与然手中的消毒湿纸巾被迟曳抽走,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他不等,我等。“迟曳偏头,示意她上车,“走吧,我送你。”刚巧一阵夜风刮过,带着一丝丝褪尽昼日灼热的凉意。迟曳刚说话的声音比平时低不少,又被夜风裹扯了一下,前头那句林与然没听真切,但示意她上车的动作与“我送你”,她接收到了。“哦。“林与然没客气。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林与然想起来问:“你不是早就走了吗?”迟曳停下扯安全带的动作,侧头过来看她,轻描淡写道:“我心心脏不舒服,挂了个心内科的号看了看,刚看完。”他来时不是说头疼嘛,怎么又心脏不舒服了?而且,他这话怎么不能信呢。
林与然回看他:“现在八点多了,心内门诊,刚看完?”“有什么问题吗?“迟曳气定神闲问。
“啊,没问题。“林与然眨着眼睫,“那检查出什么毛病了吗?”迟曳目光沉沉,盯着她的眼睛,口吻倏然间变得可怜兮兮:“医生说我心脏有个大口子。”
“!“林与然莫名想笑,忍住了,“那个,都大口子了,还能活成不?”迟曳唇角淡扯了下:“凑合活着呗,能活到哪是哪。”这话倒是和他眼底的厌世感相得益彰。
林与然抿唇:“那不管怎么样,祝你恩……早日康复。”迟曳轻挑下眉,没再说话,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的动作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侧头问:“你家里人在这住院?”
林与然身形稍定,“嗯,我妈妈在这住院。”“严重吗?”
无声两秒,“植物状态。"林与然不带什么情绪地回他。迟曳愕然看她,“我上去看看阿姨。”
他伸手去解刚扣上的安全带。
林与然忙制止他:“不用啦,去了我妈也不知道,而且太晚了,保姆阿姨照顾我妈挺辛苦的,这个时间她也该洗洗睡了,别去打扰了。”“也是。“迟曳停住手上动作,“那改天我挑个日子专程来一趟。”车子启动,平稳融入车流中。
路过一家餐厅,迟曳出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