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往常宗越离开书房后基本不会再折回,宋青玉看到房里有亮光,便过来看看,见人面色不佳,犹豫了会儿,还是壮着胆子问:“你怎么了?”宗越不答,坐回书案后继续百无聊赖地涂画。宋青玉跟了进来,瞥见纸上横七竖八、各式各样的眉形,抬眼去看宗越,小心地问:“你是和夫人吵架了么?”
宗越手下一顿,凤目微抬睨着宋青玉,神色不善。他怎么能对宋青玉承认他们吵架了?
“没有。"宗越冷冷地说。
“世子,其实,你不该那么试探夫人的。”宋青玉显然知道宗越和罗婉在因为什么置气,就像宗越告诫他的那样,他是个工具,是夫妻两个置气的工具。
宗越眼中,他从来都是一个男人,而他对男人没有一点儿兴趣,就算他是女郎,有罗婉那样好看好性儿的妻子,他大概还是不会看他一眼。说不定,若知他是个女郎,他连站在这里和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宗越依旧是冷冷地看着他,满含告诫,叫他不要多管闲事,妄图插手他和罗婉的事。
宋青玉却没有到此为止,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想让夫人放更多心思在你身上。”
他非常明白。就像在国子监,他破坏他的连枝灯,偷他的文章,虽然是受人指使,可他心底也不抗拒,不然宗越那样一个明朗清隽、至真至诚的人,怎公会看见被人踩在泥土里的他?
他只是没想到,连宗越也需要用这样的手段,他是那么优秀的郎君,像高高挂在天上的明月,哪里需要用这样的手段?“宗世子,其实,夫人对你也是很用心的,而且很自在,你没察觉么?”宋青玉试探地看向宗越,见他垂着眼,若有所思,应当听进去了他的话。“我在书里看到过一个故事,说有个官员,他的妻子喜欢唤他为卿,他说道,妇人卿婿,于礼为不敬,以后不许这么唤了。他的妻子说: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那官员听后也没发火,就随着他的妻子去了。这是《世说新语·惑溺》中的一篇。”
“世子,其实夫人对你,就像这书里的妻子一样,松弛,自在,或许,还有点恃宠而骄?”
宗越眉目倏尔开霁,显然因他这番话心绪明朗起来。罗婉可不就是恃宠而骄了,竟敢当着他的面给别的男人缝手套,故意拿别的男人来气他,放在以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你如何懂这些?"宗越问。
想宋青玉一个窝窝囊囊的单身汉,说起男女情·事来倒是头头是道,看着比他这位成婚两年多的人还懂。
宋青玉垂头不说话,对他告辞,说要去睡了。“我教你的,好好练,别到时候给瑞王挠个痒痒,伤不了人。“宗越说道。“嗯,我记下了。"宋青玉恭敬地说。
待他走后,宗越也回了昆玉院,才行至门口,迎面撞见罗婉披着一件狐裘披风,带着几个丫鬟,好似是要出门。
拂云在前掌灯,身后几个婢子有的抱着被褥,有的捧着汤婆子,总之都是取暖之物。
两人迎面碰上,都愣了会儿,宗越如这夜色一般冷清的眉目率先起了丝笑忌。
她终究是怕他冷,要去给他送被褥吧?
罗婉转身吩咐女婢把被褥再抱回去,又对抱着汤婆子的女婢道:“撤了吧,用不着了。”
正房烧的有地龙,宗越又素来像个火人似的,根本用不着这些取暖之物。“慢着。”
话音才落,听啪嗒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开冰面落入了水中,片刻之后又提起来,叮叮咚咚地滴着水。
院子里放着几口大铜缸,为着防火,里面盛满了水,现下天气冷,为免冰层冻得太厚,家奴们每日早上都会用热水浇一浇,把冰层化开,但到晚上,又会冻上一层。
宗越方才就是砸开冰层,双手都没了进去,连衣袖都浸湿了。罗婉还在呆呆望着他,他已经走到她面前,把一双湿漉漉、冰冰凉的手递给她,说:“现在,用得着了。”
“你,你是个痴儿么?”
罗婉低低地嗔怪着他,忙拿出帕子给他擦手,拿过汤婆子给他抱着,才回了房。
他的袍袖从里到外都湿透了,罗婉服侍他褪下,刚要去拿新的寝衣给他,腰上横来一臂,把她整个人圈住了。
他就那样从背后贴了过来,一片赤诚地圈抱着她,亮铜色的手臂在灯火之下熠熠生辉,单是瞧着就令人心觉温暖。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盖过来,像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收拢了枝桠,庇护着一只相依为命的小鸟。
“我气了你,你也气了我,一笔勾销,你以后不能再对宋青玉好了。“他率先提出休战。
他是想让她拈酸吃醋,放更多心思在他身上的,但显然,这个法子对她没用,那就,还用怀柔之策吧。
也怪他没有早些意识到,罗婉这是恃宠而骄才敢气他的,早知是这个道理,他就不会对她发脾气,不会扔她的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多他不明白的道理,颜九深谙夫妻之道,他比不过就罢了,怎么连宋青玉都懂的道理,他看不透?
“你只管恃宠而骄,我知道怎么做了。"宗越低低地说道。他像一个蹒跚学步的稚子,吃一堑长一智,百折不挠地在这件事上摸索着。罗婉奇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