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格外喧闹,人群久久不散。
周围明明充斥着各种声音,拍照时的快门、众人的脚步、起哄和议论,秦咿偏偏听见那一句,清楚地听见。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微微恍惚着。
助听器——
什么助听器?
“逐出家门”又是什么意思?
风吹过来,凉意浸透衣服,秦咿的眼睛忽然变红,不受控制。她挣扎着,离开?梁柯也的怀抱,仰头去看他。
那会儿,光线有?些杂乱,乌沉不清,梁柯也站在一片阴影里,神色被藏了起来。
不知为何,秦咿忽然感?受到一种孤寂,浓郁如夜色,从梁柯也身上蔓出来,直击她心口,叫她疼得几乎哽咽。
气氛静了几秒,一切杂音都被隔绝在两个人的世?界之外。
梁柯也很轻地叹息了声,手指揉了下秦咿的眼尾,用一种哄人的语气说:“别哭。”
秦咿咬了咬唇,周围还有?人在看他们,不方?便?说太多话,她拽着他的衣袖,要他离她近一点,小声说:“你跟我走,跟我回家。”
梁柯也笑了下,特别温和,点头说:“好。”
跟你走,去哪都可以,天?涯海角。
当着所有?人的面,秦咿的手指先滑到梁柯也手腕那儿,停了停,又继续向下,抓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嘈杂的环境似乎在这时安静了下,又像是更?闹,拍照的快门声也更?多,特别清脆。
梁柯也并不理会那些,他眼眸垂着,去看与秦咿交握的手,心口很软,呼吸很轻,有?种别样的满足。
秦咿拉着梁柯也要离开?,偏偏有?人存心凑过来拦路。
好久没见的小傅总傅郢臻。
傅郢臻虽然衣着休闲,但能看出精心打扮的痕迹,他会出现?在美院,应该又是看中了哪个漂亮女学?生,过来追人,凑巧碰见秦咿用vcr向梁柯也表白。
迎着秦咿的目光,傅郢臻朝她笑了下,讥讽地说:“你别瞪我啊,刚刚我说的都是事实。”
“几年前?梁阿姨就在圈子里放了消息,梁柯也自残、阴郁、有?反社会型人格倾向,不敬长辈,她要与这个怪物划清界限,财产分配方?面也不会让梁柯也讨到半分便?宜。”
说到那几个不好的词汇时,傅郢臻故意将语速放慢,语气也重,围观的人配合着发出几声惊呼,小声议论着。
“这意思不就是要将梁柯也逐出家门?”
“至于助听器——”傅郢臻挑着眉,一副浑不吝的德行?,“可能是为了体验生活,梁少在威斯尼的一家小餐馆打过工,我和朋友去那儿度假时,亲眼瞧见梁少在帮顾客叫餐,耳朵上带着助听设备。我朋友好心,见不得同?胞吃苦,还多给了十欧元的小费呢,梁少应该没忘吧?”
傅郢臻当众说出这些事,摆明了是要给梁柯也难堪,也让秦咿难堪。
圈子里都知道,傅家的小儿子看上一个搞艺术的小美人,端茶递水赔笑脸地追了大半年,别说睡,摸都没叫他摸到一下。
傅郢臻本以为美人心气高,不好追,他也乐得挑战高难度,玩什么不是玩,权当解闷。结果,他这边热乎劲儿还没过,那边梁家的落魄少爷一回国,小美人就主动凑了过去,什么傲骨什么骄矜,统统不见了。
二世?祖间聚会,有?人把?这事儿当笑话拿出来讲,叫傅郢臻丢了不小的面子。他堵着气,也没看时间,凌晨四五点时打了通电话给秦咿,没想到秦咿接都不接,直接断线,还把?他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从那天?起,傅郢臻心里就憋着一股火,赶早不如赶巧,今天?,既然有?缘撞见,他必须找点不痛快。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梁老先生慈悲心肠,再怎么样也不会让自家人饿死在外头,”傅郢臻继续阴阳怪气,“但是,众所周知,二线奢侈品不保值,何必拿大好青春去换一件假名牌?秦咿,我劝你好好想想。”
秦咿表情?很静,静静地听傅郢臻说完,神色看不出什么波动。
门禁时间快到了,围观的学?生散去,草坪四周逐渐空旷下来,只剩夜风不断吹拂。
秦咿握紧梁柯也的手,不吵架,也不争辩,径自从傅郢臻身边绕过去。
傅郢臻一拳打空,愈发气闷,再度凑上来试图挡路。梁柯也微微蹙眉,不等?他有?所行?动,就听轻轻的一声。
“我爱梁柯也,与家世?背景无关,与身份相貌无关。只要他还是他,我就会一直爱下去。”
两个男人同?时一顿。
风将草木吹得簌簌作响,秦咿的声音混在其中,有?些单薄,却?并不羸弱。
她抬眸看向傅郢臻,表情?很静,眼眸很清,“就算梁柯也不姓梁,与梁家再无关联,他的身价与能力,也是你可望不可即的。”
傅郢臻噎了下,咬肌抽搐。
“别再试图用你单薄的见识去羞辱他,”秦咿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这样做,除了凸显你的幼稚、长不大、胸无点墨之外,没什么作用。”
最后一句讲完,不等?话音落下,秦咿已经带着梁柯也离开?。
快走到停车的地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