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回了朔州大部分时候也懒得说话,有时候实在没办法了会跟他们聊聊业务和工作的问题,但是大部分时候我其实是在无所事事地放空——神奇的地方就在这里,我出去跑业务的时候,车在路上跑,我或者司机在开着车的时候我经常会乱七八糟地瞎想,想人生就是不断的旅途这类东西,但是一回到朔州单位就什么都不愿意想了,怕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最可怕的还不就是我从老侯那里跳出来做这个工作,自己以为会重新开始学习做生意,其实还不是个死跑业务的...用星爷的话说,跑业务就跑业务,麻烦你能不能别在前面加个‘死’字...不太行哎,我的确挺鄙视自己的,不加个‘死’字没法充分表达我的愤怒之情。学到东西了吗?学到了,但是我学得太快,没几天就没啥好研究的了,而且我始终觉得老大和马处把公司搞成这种家族式的一窝人非常没有出息,他们这个公司没啥前途——因此上我后面在公司基本就是在混日子,你说我不干活吧我还经常跑出去做业务,但是你说我干活吧也实在谈不上,前面我还做做管理或者培训,到后面我就什么都不干了单纯就是跑跑业务——我也算看明白了,管理没法管理,员工非亲即故,培训呢我也懒得,我最讨厌教育别人,顶死了就是教育教育自己我怎么培训他们对吧...
所以回到朔州我基本上每天都是白天出去溜达溜达做做业务(不能在单位待着,有小赵一个人待着足够了),晚上回去了就跟小赵喝泡酒,和他们斗斗地主聊聊天就上床睡觉,早上爬起来出去热腾腾吃碗刀削面俩烧肉丸子就做业务去,中午跑远了就在外面吃一口,没跑远就回来单位和小赵吃,照样是刀削面——我说了,燕北的刀削面天下无敌,这类玩意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面,换一个地方这东西的味道就不一样了——你从燕北买一袋面回来省城找个刀削面师傅做味道就不一样——昆明的米线,成都的豌杂面,大理的饵丝,武汉的热干面,苏州的奥灶面,兰州的拉面,西安的泡馍,省城的...省城屁都没有,啥都一般——还有一个规律是,北京上海这类地方,你去吃它的炸酱面或者本帮菜,大部分时候都非常难吃,会让你上一当,但凡沾着‘老北京啥啥啥’的东西你但凡去吃就会上一当,上海的东西也是一样——去这类地方想吃点好吃的东西得有熟人带路,你自己随便找地方吃大概率要上一当——没办法,越繁华的地方给人上当的机率越高。至于省城...这个没法评论,这地方的人就是瞎讲究,不是没有好吃的馆子,而是这些馆子里做的东西也很普通——什么糖醋丸子、红烧带鱼、虎皮鸡爪这类什么店都能做的东西,不是不好吃,而是没特色,我自己在家也不愁做这点东西出来对吧...因此上非常没劲,都不如在朔州那边硬硬地吃碗刀削面,这面我是确实做不出来,而且是真的好吃,一天三顿都不会腻...
朔州附近有个大水库,我前面说过一嘴说北方的城市一般都是这样的,会依山傍水修,所以到夏天的时候这里的天气容易形成规律,那就是一上午的蒸腾以后下午会下场雨,下过以后雨过天晴一条彩虹挂在天上,就让人格外觉得清新,完成一次完整的水循环——按理说省城也是这样,北京也是,它俩周边也有大型的水库,但是为什么不会这样规律地下雨我就不太清楚了,据我推测应该和空气质量太差有关系,大概是水汽不太容易冷凝吧——总之,省城和北京就不会下午快热死了给你下场雨,这俩地方的水循环被人为破坏了——朔州是会的,朔州这个地方入夏以后几乎每天都是这样,中午的时候热得要死下午稳稳的就给你下场雨,一场雨又冻得你腿抽筋——为了给我装大象,琴儿跑到朔州找我的那天老大不知道从哪借了一辆奥迪,小赵拉着我去接她的时候,大概就是那种下午,冻得人腿抽筋的那种下午——
从我老家做大巴过来朔州得俩个多小时,那时候高速还没有通到老家,需要走一截国道才能上高速,下来的时候倒是离我们那时候在的产业孵化基地不远,所以我们是直接去高速口接她——
"你想过没有,时代其实是进步了,以前哪有这种事,一个姑娘过来找你的话你只能去汽车站接她,现在,拿个破手机随时都能知道她在哪里,自由多了——反而是,越自由,人和人的关系越脆弱,手机号码一丢,一切都完了..."在等琴儿的时候我和小赵聊天,同时想起那时候婷婷在西安过来找我,蹲在站牌下面一等就是一俩个小时的事。
"这是因为现在人得到太容易,所以也不太害怕失去——过去的人没什么信息量,接触到一个就想拼命抓住,现在的人没有抓紧的那个握力了。"小赵颇有几分感慨地说——其实我觉得和他一起开饭店那个姑娘,也就是他的前女友挺好的,但是,好的女人他这种不怎么恋爱的人抓不住,我这种恋爱太多的更抓不住——但是我和他的差别是,他将来还有那个握力抓住一个不那么好的,我是压根抓都懒得抓——我经历的女人实在太多了,而且照我看来女人的质量整体上是越来越差的,她们不值当我抓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