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三九之夜,异常冰冷,再加上凛冽的寒风呼啸,几乎能将人冻透气。天上的弯钩月,在厚厚卷积云的遮掩下显得朦胧极了,将整个村庄都笼罩在阴森和灰暗之中。
独自一个人走在空寂的路面上,无法抗拒的孤独与落寞开始笼罩心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后面突然一阵沙沙声响起,心里一惊,忙扭头瞅去,发现是风卷起几片树叶在路上滚动,长舒口气,继续朝前走去,在幽黑的巷子里七拐八转,终于摸到了华村长家里。
门没有关,院子里的情景一目了然,白天的灵棚在寒风吹打下,呼啦呼啦地响着,盛放华村长遗体的床边,跪着已经昏昏欲睡的二胜,在他身后的地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但却一直燃烧着,摇曳火光将整个灵棚照耀得叠影幢幢。
我轻声迈步走了进去,来到守灵的二胜旁边,轻轻拍了两下他:“二胜叔,二胜叔……”
他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望见是我后长出口气:“阿飞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叔你去休息一会吧,我在这里就可以了。”说完上前两步,轻轻掀开了盖在华村长尸体上的白布。
二胜估计也是实在困乏,没有客套,直接点点头:“那好,我去里屋眯一小会,你走的时候叫我一声。”说完快步离开了。
二胜走后,灵棚里只剩下我和华村长的尸体,以及忽明忽暗的油灯。华村长刚死两天,尸体面目犹新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太大改变,如果不是停止了呼吸,我一定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慢慢将华村长身上的白布掀开后,我自上而下审视起来,一切与二胜先前的描述相符,除了脑后勺有磕碰的臃肿外,身体上再无任何外伤及淤血,死因应该是摔倒后磕到了后脑勺,但究竟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还是被人推倒的就不好下结论了。
华村长脸上的胡子虽然也很花白,但都紧密短小,一茬一茬得非常坚硬,根本不会是二胜给我看到的那根,由此推断,他在向后摔倒之前,一定与某个人发生了争执,与对方搏斗的时候抓了他的脸一把,不经意或者刻意地扯下了他的一根胡须,藏在指甲缝里。之后,就被对方推倒在地,碰巧后脑勺磕在了石头上殒命。
究竟会是谁呢?记得二胜说过,华村长死前一天去过筱雨的坟茔,很长时间才回来,他是不是见了什么人,究竟是不是那个人害了他呢?
华村长既然不愿意将碰见那个人的事情告诉二胜,就说明他是认识那个人的,估计很熟悉,并有着什么难言之隐,所以对自己的儿子也保密。华阴村并不大,让华村长对谈话内容难以启齿的人会是谁呢?我在脑海里极力思忖起来。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华村长当时去筱雨坟茔时,撞见了她,估计她对华村长说了什么话,让华村长难以接受或者忧心的事情,亦或者是提出了华村长根本不会同意的请求,然后两人闹掰了,导致华村长回来后闷闷不乐,处于避嫌,没有告诉自己儿子。
第二天的时候,另一个人又找了华村长,质问他是不是同意了要求,结果见华村长太执拗,根本没有答应的意愿,于是两人争执了起来,并且动了手,在慌乱中华村长被杀死,那人离开前,毁掉了自己出现的所有证据,之后伪造出华村长自己摔倒磕死的假状。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第一个见华村长的是女人,那第二个很显然,即便不是夏老头也是个白胡子老家伙,他们两个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为何会达成一致呢?难道说杀死华村长的老头许诺给了那个女人什么东西,才会让她听从摆布?
我忽然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一切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长出口气,捏着白布缓缓将华村长的尸体盖起来,白布上沿遮到他的脸上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顿时一愣,忙搓了搓眼仔细审视起来,这次看得清楚了,是华村长的眼皮!
我深吸口气,心说怎么了,难道华村长没死?不可能!脸上的褐色尸斑都已经出现,死了好几天了,那……是诈尸?!想到尸变我忙退后两步,以往遭遇过的粽子和行尸又浮现在眼前,心有余悸,不由得深吸口气朝腰后摸去,打算抽出黑刀。
但躺在床上的华村长尸体,除了眼皮有些蠕动外,并没有出现进一步的异样。这令我有些怀疑,是不是多虑了,或许是风的原因吹动了薄薄的眼皮。
刚松口气,突然发现华村长青紫的嘴唇张了开,吓了一跳,嗖地一下将刀抽了出来,举到半空中,心中默念:华村长,虽然我很敬重你,但尸变会对人类构成威胁,如果我把你砍了,请千万别怪我绝情啊!
与刚才的眼皮抖动一样,嘴唇蠕动之后并没有更大的动作。瞅着他一张一翕的口型,我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在说什么,说什么呢?不会是要告诉我凶手是谁吧?犹豫了半天,决定将耳朵凑过去,虽然有被咬掉的风险,但也必须一听。
“黑……黑……”华村长嘴里突然发出轻微的气息,两个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