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年关将近,大雪初霁,街道上往来的人甚少,念初专门挑了一件花型简单的素白锦,鹅黄色的蓬蒿菊在月白色锦缎上迎寒而绽,绒白的兔毛领子映衬的念初更显肌肤若雪。
阳光下,街道上的雪已经被人扫在了两边,堆砌成稻谷堆的样子。
念初刚拐过街口,却不想竟看到禾子舒正和几个不相识的人结伴从另一侧直穿街道而过。
念初赶忙缩身退了回来。看禾子舒和那些人神色严肃的朝另一边走去,念初方才走了出来。
心中不禁有些疑惑,看刚才那些人的着装打扮,并不像是金陵人,禾子舒怎么会和他们结伴而行呢?难道是因为肖海泉的生意吗?
这般想着,念初已经走到了那天卖玉的店铺,抬头才正儿八经的瞧见原来这店铺叫“玉琳琅”。
那天的小二见又是念初一人,便殷勤的将念初请了进去。
念初七挑八选,最后买了一只芙蓉玉做成的长命锁方才满意的离去。
此时正值晌午,念初一路回到肖府径直便朝梁氏的院子走去。
院中几株寒枝料峭,冰凌晶莹挂在房檐边,白雪为松柏穿上了一件洁白的外衣,偶尔一阵寒风吹过,簌簌雪花若如玉蝶一般纷纷落下。
梁氏在屋中闲来无事,躺在榻上又感胸闷气短,便披了一件孔雀蓝立襟的雪袄裙让丫鬟画眉、墨竹陪着自己一道在院中赏雪。
念初进了院子,远远便见梁氏带着两个丫鬟站在一棵松树下出神,便故意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画眉和墨竹见是念初来了,本想行礼,却见念初食指挡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知道授意她授意让自己不要做声,便一同屈膝躬身方才作罢。
梁氏注视着眼前的松树,并未留意身后念初靠近,见松树迎寒而立,雪下松枝苍翠如旧,不禁有感而发,声若细流,婉言道:“瘦石松柏结邻生,苍翠玉立四季春。傲雪凌霜质不改,春风送暖绿如初。”
念初不知梁氏竟还有如此才情,不禁在身后鼓起掌来,梁氏转身见是念初来了,不禁面含羞涩的垂下头去,“你怎么来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快随我回屋里去。”
说着,梁氏便拉着念初的手一起进了屋子。
进屋后,梁氏就让画眉拿来了暖手炉放在了念初的怀里,眉眼温和地嘱咐道:“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快暖暖。”
念初乖巧的点了点头,见梁氏神色疲惫,想到前日觅雪所说,便问道:“三姨娘精神可好些了吗?我听觅雪说您日日感觉浑身乏力呢?”
一进屋,梁氏便懒洋洋的靠在了一个红霞锦绣的软靠上,听念初这么问,方才缓缓点了点头,“可不是,也不知怎的,每日都和睡不饱一样。”
“可找大夫来瞧过了吗?”
梁氏缓缓摇了摇头,见梁氏精神这般,念初不禁扫视了四下一眼,目光被桌上的一盆繁花所吸引。
只见这盆花叶如剑鞘,花茎从团抱的绿叶内抽出,乳白色的小花精致典雅,若悬垂的铃铛一般挂在花茎上,正是西域才有的君影草。
年初曾在李致轩的医书中见过这种花,这君影草春季四五月份才开花,开花后香气宜人,却韩都行,怎么此时会在这里绽放呢?难不成梁氏的头晕乏力都和次花有关?
想到这,念初才感觉到屋中香韵浮动,沁人肺腑。左右又顾盼了两眼,见屋中并未焚香,心中便更是确定了。
“三姨娘,你这屋里可用什么香料了?”
梁氏见念初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那盆小花,莞尔一笑,声音莺转袅袅说道:“哪里用什么香料了,不过是那盆君影草的味道罢了。”
梁氏说着,温柔地抬起手来,轻轻将脸颊边上的一缕碎发别在了耳后,复又说道:“这花还是老爷前日里送来的,说是谈生意的西域人赠的迎春花。”
念初听梁氏这般说,和自己所猜想无二,方才说道:“难怪三姨娘终日头疼乏力,都是这君影草害的。”
梁氏美目微挑,看了一眼桌上馥毓芳香的君影草,眼底不禁滑过一抹疑色,“此话怎讲?”
“我原是在一本医书里见过,这君影草气味芬芳却含毒性,常人闻见也罢了,只不过你现在有孕在身,反应便会强烈一些。”念初说着,又看了一眼梁氏,“这种话耐寒,不如放在屋外吧,免得伤及胎儿。”
梁氏听念初这般说,不禁有些后怕。赶忙唤来墨竹,吩咐将君影草搬到外面去。
此刻钱氏正好走至门口,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禁响起那次带念初去肖冬的院子,便怀疑上次夹竹桃之事,也是念初暗中捣鬼,才会让肖冬死里逃生。
如此想着,便见墨竹掀开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墨竹见钱氏站在屋外,赶忙屈膝躬身行礼,“大夫人。”
念初在屋中听见屋外墨竹行礼声,心中不觉暗想,不知钱氏已经在外面站了多久。
见钱氏已经进屋,便走上前去,盈盈行礼。
钱氏故作无恙的将念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