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七点,距离林肯死亡当天的时间相差二十二分钟。科比特的子弹击中了布斯的后脑,比布斯击中林肯后脑的部位低一英寸。
医生剪下了布斯的一绺头发,把它给了哈露薇。她把头发和布斯枕过的带血的枕头锁了起来,一直珍藏着。直到很多年之后她一贫如洗时,才不得不拿半个枕头去换了一桶面粉回来。
三十一、真正的凶手
布斯死后不久,侦察人员开始着手收集有关他的信息。他们找到了一个烟斗、一把猎刀、两把手枪、一本日记、一个滴了蜡烛油的罗盘、一张加拿大银行的300美元汇票、一个钻石胸针,还有爱慕他的五个漂亮女人的照片。其中四个是演员:埃菲·哥特莫特、艾丽丝·格丽、海伦·韦斯特和 “美人菲·布朗”。第五个来自伦敦的上流社会,出于对她后裔的尊重就不提她的名字了。
多赫特上校把鞍褥从马背上一把扯下来,从加勒特太太那里借来针,把尸体用毯子包裹缝起来。他给了一个名叫尼德·弗里曼的黑人老人2美元,让他把尸体拖到波托马克河边,一艘船正等在那里。
陆军中尉拉菲特·贝克在他的一本书《美国联邦情报局之历史》中第五百零五页讲述了那段去河边的行程:
当货车出发时,布斯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又开始渗透出新鲜的血液。血从货车的缝隙往下滴,滴在了车轮上,路上留下了可怕的干血块。血玷污了货车的木板,浸湿了毯子……一路上鲜红的分泌物从尸体上慢慢滴个不停。
途中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尼德·弗里曼的旧货车,用贝克的话说,是“摇摇晃晃、荒谬透顶”,它的装置“好像要散架了”。不光是“好像要散架了”,而是在拉车的过程中,这个摇摆的旧货车真的在路上散架了。一根主轴断裂,货车开裂了。前轮冲了出去,车体前部砰的倒在地上,布斯的尸体“往前倾斜过去,好像要做最后的逃跑”。
贝克中尉抛弃了这辆摇晃的废车,从附近的农民那里找来另一辆货车,装上布斯的尸体,匆忙赶到河边。尸体被搬上了一艘政府的拖船,约翰·艾多将把它运到华盛顿。
第二天拂晓时分,消息传开了:布斯被击毙。他的尸体正躺在蒙特达克号上,由波托马克河运往华盛顿。
首府震惊了,成千上万的人赶到河边看热闹,恐怖而好奇地望着运尸船。
下午,联邦情报局的长官贝克上校带着一条消息匆忙赶去见斯坦顿。他已经抓了一群公然违抗命令登上蒙特达克号的公民。其中一个女的还剪下了布斯的头发。
斯坦顿被吓住了。“布斯的每一根头发,”他大声说道,“都会被当做叛逆的遗产珍藏。”
他担心那不仅仅是遗产那么简单,斯坦顿坚定不移地认为林肯的暗杀是杰弗逊·戴维斯和南方的领导者们策划的一个险恶阴谋的一部分。他还担心他们会劫走布斯的尸体,用它来激发南方奴隶主的武装反抗之心,重新发动战争。
他下令尽一切可能立刻埋掉布斯的尸体,并且是秘密埋葬。必须把他隐藏起来,不留下琐碎物品、衣物、头发,不给南方邦联留下任何用来发动战争的理由。
斯坦顿下达了他的命令。那天晚上太阳下沉躲进了一团火焰云中。两个男人,贝克上校和他的表兄贝克中尉,走进一艘小船。小船被拉向蒙特达克号,他们登上蒙特达克号,在岸上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三件事情:
首先,将布斯的尸体放下来,将他装进松木枪箱,沿着轮船的一侧吊到小船上;接下来他们放低铁环和铁链;然后他们自己爬上轮船,朝下游去了。
岸上好奇的民众的所作所为都在探员的精确预料之中:他们沿岸奔跑,你推我搡,涉水行走,兴奋地谈论着,决定要去看看送葬的轮船,看看尸体在哪里下沉。
他们跟着航行中的船走了两英里了。黑夜降临了河面,云遮住了月亮和星星,即使眼力最好的人也无法看清楚河中央的小船。
当探员们到达波托马克河上最安静的一个地方鹅镇时,贝克中尉确定他们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于是他们将小船驶进一个沼泽地——一个臭气熏天、长满灯心草和水草的地方,也是军队抛下他们该死的马和死骡的葬身地。
就在这可怕的沼泽地里,这两个探员等了几个小时,听着周围的动静,看看有没有人跟着他们。他们只能听到牛蛙和莎草中水波的声音。
午夜来临了,在死一般的宁静和高度的警惕中,这两个人悄悄地划着船逆流而上返回,不敢低语,划桨的声音和水波拍打船舷的声音都让他们感到恐惧。
他们最终来到了一所监狱的墙边,划向一个有洞的地方。那是事先在靠近水边的墙体上为让他们进来凿好的洞。他们向负责此事的官员复命,移交了盖子上印有“约翰·威尔克斯·布斯”名字的白色松木棺材。半个小时以后,它被埋在了用来储存弹药的政府兵工厂的一间大房间西南角的浅坑里。
第二天,太阳还没有升起,有些兴奋的人们开始带着抓钩来到鹅镇后面的大沼泽地里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