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洪兴沉默了一下,又说:“你把其它两个中介人甩了,就说没有介绍成。”
朱洪洋说:“这恐怕,不太好。没有他们,我也碰不到你的。”
“朱老师,你看你,思想还是那么好。”孙洪兴笑笑说,“你告诉他们,他们就要跟你分钱,你就要少拿好多钱。”
朱洪洋说:“少拿一点,就少拿一点,这样拿得安心。过河拆桥,多不好意思啊?我做不出来。做人总得讲点良心,也应该遵守起码的游戏规则才对。”
孙洪兴再次认真地打量了老师一眼,心里想,这就是他为什么落魄到这个地步的原因,作为他的一个学生,尽管在学校里,他并不怎么看得起我,但毕竟教了我三年,我应该帮帮他,让他真正从学校里走出来,适应这个变化了的社会,迅速走出困境。
想到这里,他又开导老师说:“朱老师,商场可不是学校哪,况且,现在这个社会,天天都在发生变化,有好的,也有坏的。我们只有好的坏的都适应,才能成功。人家都在乱捣浆糊,损人利己,中饱私囊,你再这样思想好,替别人着想,不要被别人吃掉吗?”
朱洪洋不敢苛同他的话,就不吱声。
“真的,朱老师,你就听我一句话吧。”孙洪兴以为老师被说动了心,“在商场上要学得狠一点,心肠要硬,有时还要使些手段,说些假话,才能办成大事。”
朱洪洋“嘿”地淡笑一声,没有说话。
孙洪兴觉得有点成效,就更加起劲地说:“朱老师,我承认,你以前在学校里讲的那些道理都是对的,我们都对你很佩服,很尊敬。那时一说到上语文课,我就来劲,就听得特别认真。你讲课风趣幽默,也形象生动,我印象很深。可是到了社会上,许多东西都变了。真的,就象我的这个发包方老板蔡总,他只认钱,不认人,你思想再红,人品再好,没有钱,他理也不理你。他公开说,我只跟有钱人打交道,穷瘪三,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门也不让他进。你说,对于他,你以前教我们的那些道理,还有用吗?”
朱洪洋暂时不作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那他是怎么看得起你的呢?”
刚才介绍时,孙洪兴把他认为不该跟老师说的内容都删除了。现在,他淡然一笑,不无骄傲地说:“对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对蔡总这样的傲慢新贵,我有我的一套手段,我先用吹牛让他对我另眼相看,再用好酒灌混他的头脑,女人泡软他的傲骨,最后用心计让他败在我的手下,不得不服我……否则,哼,休想接到他的工程?”
朱洪洋不置可否地听着,因为这是第一次见面,不能操之过急。
这时候,韩春玲从街上回来了。孙洪兴对她说:“春玲,你看,谁来了?”
“啊?是朱老师?”韩春玲细致一看,认出了老师,惊讶地叫了起来。
“韩春玲,真是不好意思,我竟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你们面前。”朱洪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韩春玲笑得更甜美了:“朱老师,你说什么哪?能碰到老师,我们真的太高兴了。”
朱洪洋禁不住赞叹说:“真是郎才女貌啊,不错的一对。孙洪兴,你是不是在学校里,就看上她了?”
“哈哈哈。”孙洪兴禁不住哈哈大笑。
于是,两个学生就客气地留老师在他们的小食堂里吃饭。
吃饭时,有人当着一桌人的面,小声问孙洪兴:“哎,你的老师,怎么?”说着,满脸疑惑地看了朱洪洋一眼。桌上其它的人,也都奇怪地看着他。
朱洪洋知道他们都在议论他。孙洪兴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脸对他说:“朱老师,你吃菜呀,不要太拘束。”
这使朱洪洋更加难堪和不安。
吃完饭,孙洪兴又给老师泡了一杯茶,坐下来,认真地说:“朱老师,你帮我找一支有实力的队伍,一支不行,两支,三支,一支支找下去,直到成功。找到,我就成了,你也成了,就当这是我们师生的一次合作吧。”
朱洪洋不卑不亢地说:“我尽力吧。不过,你的这个分包条件太苛刻了,既要借钱,又要垫资,还要收这么高的管理费,一般的建筑老板,恐怕都接受不了,你能不能放松一点?”
孙洪兴说:“不能再松了。我现在也要找有钱的队伍,没有钱的人,你干脆不要领过来,免得浪费时间。”
“好的。”朱洪洋只能答应。
又说了一会话,他就告辞出来。一走出孙洪兴的办公室,他就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才,他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一个老师竟然以这样一种不伦不类的身份,这样一副寒酸的样子,出现在学生面前,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他知道,在这种浆糊圈里,象他这样在马路上跑中介的人,是被人看不起的,跟妓女一样,有钱的建筑老板既想利用他们,又要鄙视他们,介绍成了,还要一脚踢开他们。
他看到过好几个这样的可怜人。他们被捣得好惨,简直惨不忍睹。身上穿得象叫花子,吃饭总是拣最便宜的客饭吃,为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