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仁川不过是一个小渔村,除了奇怪的唐人惯爱在此地下船再走陆路行商之外,基本上算是无人问津的。
当然这也与此时高丽三国整体的造船水平有关,唐人早在七八年前就花钱雇佣了好些人挖的深水港,在当地人看来不过是笑话一般。
谁家的船能造的那般大,如此深的港口,岂不是还要爬梯子上岸,真真是丑人多作怪!
没想到多年之后,唐人真的造了大船来往于此地港口,而这等港口本地人偏偏用不得,就好气!如今这个港口的真实效用终于显露,二十余艘大船,两万余人马,不过在两个时辰之内,就全部输送完毕,简直堪称神速!
“大总管,这个港口好像不是自然形成的吧?”
刘仁轨看着港口的人工痕迹,不禁有些不解,心道谁没事干,在此地挖了这么大一个人工设施,还偏偏便宜了我大唐,莫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数?
崔尧笑道:“这个呀!是先皇与我家外祖早在七八年前埋下的伏笔!厉害吧?可惜当时的造船技术不过关,白瞎了这么好的谋划。不过好在天命在唐!不过短短几年,我等不就用上了?可见这世上就没有白下的功夫,只要道路正确,迟早有用上的一天。”
刘仁轨慨叹道:“先皇布局真乃草蛇灰线,伏笔千里,令人神往呀!”
“行了,马屁就不用拍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从古至今盖莫如是,世上少有一代人就能完成的功业,我等只要不给前辈们拖后腿,也算对得起先皇的布局了!
好了,闲话少叙,你快回船上去吧,记得约定的时间、地点,到时候若是差了补给,我拿你试问!”
刘仁轨连忙问道:“筹集粮草的时候,就必须得花钱买吗?万一你留的钱不够怎么办?”
“百姓自然是得公平交易,至于敌人那就算是缴获了,至于面对的到底是兵是民,存乎一心,你自己斟酌吧!”
说罢,崔尧就催动马匹,迎风而去,只余刘仁轨一人独自在岸边咂摸他留下的话语。
“大总管的意思是……贫民就买,士绅就抢是吧?”
旁边等待抽板的水手凑趣道:“看我家公子的意思或许是,需要的时候就象征性的掏点钱,其余随心所欲就好,大人心情好的时候,不妨赏两个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抢他娘的。”
“你这厮倒是有趣,那你说说,什么时候是需要的时候?”
“比如需要上奏疏的时候,比如军司马恰好在侧,比如点子太扎手不好相与的时候,小人大概也就能想到这三种时候要掏点钱了。
再说,公子留了二十万贯,怎么说也绰绰有余了,您可别把这地界儿当大唐,咱们唐人的开元通宝在这可是硬通货!”
崔尧带着后续下船的大部队,迅速朝着渔村方向靠拢,只是他们刚接近渔村,就见裴行检已然兴致不高的跑了回来。
“怎么回事?没拷出……买到粮饷?”
裴行检郁闷的说道:“毛也没有一根,这破落村子一共就十余户,除了当日的渔获,十几件破草屋凑不出二十斤粮食,这里人连咸鱼都不会晒,咱们总不能挂着没处理过的鱼赶路吧?那还不得臭死?”
“那二十斤粮食你拿了没?”
“没好意思。”
“哎呀呀,贼不走空的道理你都不懂?亏你还是行伍出身。”
“没油水的石头,他榨不出来东西呀!咱们昨日还是吃的好米,人人有肉,弟兄们都有些不落忍!对了,还有一个妇人一直嚷嚷着要找丈夫,非说是在咱们手里,你见过吗?”
“没呀,自下船以后,一个囫囵人也没见过呀,你见了?”
“那妇人说是交不出来汉子,就让咱们赔她一个夫君,要跟咱们走。”
“这不是胡闹么,走走走,赶紧走,呸,这破地方,真邪性!”
两万人马走的颇为仓皇,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裴姓将军说,当时路过那个渔村,不但没征到粮,自己还差点被人当作压寨郎君留下来,也就是那位大人机灵,跑的快,否则只怕这会都当上便宜爹了,啧啧啧,脱的那叫个快呀。
众人沿着地图一路往慰礼城(今首尔)而去,沿途的那些村寨实在下不去口,太他么穷了……
“大总管,你说这慰礼城不是原来百济的国都吗?如今被高句丽占据,按说此乃两国交界之地,不说剑拔弩张,也该陈兵边境吧?
咱们走了也快百余里了吧,怎么连个像样的军寨都没见到?”
崔尧骑在马上说道:“高句丽夺百济王都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焉能陈兵数十年?且水无常形,现下百济颇有些高句丽臣属的自觉,那是年年上贡,岁岁称臣。
高句丽俨然以这弹丸之地的小霸王自居,你说百济好意思陈兵在上国边境吗?高句丽又有那个必要防备吗?”
薛礼纵马凑了过来问道:“此地我倒是从未来过,先皇那时倒是没深入到这里,贤弟你消息灵通,给具体说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