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尧赶往经纬苑的途中心情有些沉重,他这些年因为身上没有官职,因此被他姥爷支使的全国乱跑,一年到头十二个月,竟是最少有十一个月在外头呆着,只在年关时节才能抽出点时间回家看看。
崔尧倒也不排斥,因为某种原因,姥爷与岳父散落在各地的货物集散点以及原料加工点都没被李承乾放在眼里,也或许他本身就没接收全信息。
因此除了长安周边以及各大重镇的几处日进斗金的皇家商铺,其余不起眼的散落乡里的‘小卖铺’以及遍布全国的中转站,就全部被天机一股脑的塞给了崔尧收拾‘烂摊子’。
所以崔尧这些年这一通跑呀,三年时间几乎跑遍了大半个唐域,就是这般勤谨,西南边陲那一块也没照顾到,只能明年继续了。
此次未到年关,崔尧匆匆回返的原因乃是家中突然来了急信,大意乃是姥爷的身体肉眼可见的不大好了,老人家担心自己哪天说走就走了,所以崔尧这个无论是生理上或是精神上的传人需早点回来,陪陪老人家,免得落下了遗憾。
“我觉得你不必太过忧心,信上只是说精神不济了,但凡人老了之后,精神多少都会有些不济,也未见得寿岁无几,我那干爷爷不是失了智之后还活了两三个月吗?”杨续业安慰道。
“不会安慰人就别多说话,你这例子举得太不恰当了,你干爷爷那阵仗简直吓死个人,以后还是莫要再提了,也就是我家遮挡的严密,否则早闹出乱子了。”
杨续业回想起前年的往事,也是一阵精神恍惚。
“干爷爷也不是故意的,他老人家伺候大隋皇室半辈子了,失了智以后难免有些差错,还请少主多包涵。”
“不包涵又能如何,好家伙,一早醒来差点没吓死我,一个老头悄摸跪在门口,我一开门就听老头大喊吾皇万岁!差点没把我吓死,我还以为陛下摸到了临清,于我开什么玩笑呢。
好在家里已然没有了密谍,否则就这一嗓子就要出大事。”
杨续业苦笑道:“老人家多少还是有些执念,许是平日里压抑的太过所致,说到底还是我不争气罢了,过去就过去了,多说无益。世家那边前些日子又联系我了,这回说些什么?”
“你自己看着编吧,那几个老东西也没几日好活了,糊弄一下就完事了,中生代咱们已经收编了不少有能量的家伙,只有那几个老不死的还抱着老一套认不清现实,反正也折腾不起什么浪花,随他去吧。”
“那就继续传扬崔家纨绔嫖遍全国如何?”
“你是不是除了风流韵事就不会说些其他的了?好家伙,上次我险些被我娘打出去,还来?我爹上次还拐弯抹角的让我传授经验呢,你快做个人吧!”
“哦,不喜欢你早说呀,小剧场我都编的差不多了,真是的……”
二人一路嘴不闲着,抛下众多随从,一路快马赶到了经纬苑。
“续业,你将罚款交一下,许是超速了,后边几个黑狗子跟了一路了,不好让人家交不了差不是?”
“这大冷天的,朱雀大街也没几个行人,跑快点怎么了?超速、超速的,到底多快算是超速?朝廷到现在也没个公文解释一下,违规与否全凭武侯一念之差,我觉得这不是项善政,不过是敛财得手段罢了。”
“别啰嗦了,有交规总比没有得强,这是没出事,要是出事了,有个规则放在那,总好过权责不清强得多,防患于未然,不懂别乱说。”
杨续业不情不愿的迎了上去,寒暄几句,陡然嗓门变高:“多少?去年不过一百文,今年尔等就敢要五百!来来来,把公文掏出来,让小爷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尔等不会是私自卡要吧?”
那武侯赔着笑脸说道:“贵人说的哪里话?京城的物价这几年打着滚的往上涨,今年照比去年,除了米价万年不动,不拘什么物事都涨了至少一倍了,咱们也是随行就市,您若不信,且自行查看。”
说罢,那厮掏出公文递给杨续业查看,杨续业接过一看,果然!那最新的解释补充条列盖着京兆尹的大印呢,看日期已经试行了两个月了。
杨续业只得拿出一颗金豆子,不满的说道:“足额真金,一贯钱只多不少,两人份的!话说能办月票不?小爷要在长安呆两个月呢。”
“您这话说的,公文上不是写着呢?阶梯收费,下次可不是这个价了,您有案底在册,一年内累计再犯,每次环比加增一成哩,大理寺的相公算过,次数多了可不就是小数目了,一年以后才能清零哩,您还是规矩点吧,累犯十次可是要拘役的,那可是真的要下矿山哩,谁来求情也不好使!
尉迟宝琪听说过吗?那可是鄂国公府的二公子,还不一样挖了半个月的石炭?天可怜见,回家的时候都污糟的认不出来了,被老公爷扔到大街上刷洗了十几缸水才露出人样,据说路上差点被人当成昆仑逃奴给送回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