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门口对峙半晌,赵志雄去而复返,回来时态度大变。傅溶料想杨玉文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把他们劫走。要动真格的,谁输谁赢还说不准。赵志雄得了杨玉文的准话,自知强留定生是非,于是道:“小侯爷久等了。”
傅溶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赵志雄摆出请的姿势,让开一条路,“小侯爷请便。”
众人放下刀,左右退散。傅溶冷哼了一声,扫视在场的人,每张脸他都记下了。等着瞧吧。他抓紧江落的手。江落会意。二人翻身上马,扬长而去。杨玉文踱着步子,走到驱魔司众人前头,目送他们一骑绝尘的背影,果真是意气风发少年轻狂。
杨玉文手里揣着把嫩绿青枣,扔了一颗往嘴里。他眯起眼睛,盯着马背上裙衫鲜艳的妙龄少女,问:“傅溶身边的姑娘是谁?”
赵志雄不认得江落,斟酌道:“听说楚王殿下收了个女徒弟。”
杨玉文啧道:“女徒弟,还是妖身……”他颇带玩味的念着女徒弟这个词,“楚王殿下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怎么无缘无故收了个女徒弟。”
驱魔司统管妖魔事,各司其职。楚王府并不是他们的监管对象。皇室子弟娶亲纳妾收徒之事何等常见,况且楚王府铁板一块,柳章更是神秘,很难漏消息出来。赵志雄对此难得没接上话,如实道:“这个,属下不大清楚。”
杨玉文道:“去查查。”
“是。”赵志雄不晓得上司为什么对姑娘感兴趣,以为跟钱府的事情有关,因问道:“那咱们现在要不要派一队人跟着傅小侯爷。”
“人都放了,还跟着干什么。”
杨玉文吐出枣核,道:“怎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抢劫啊。”
赵志雄低声道:“东西很可能被他们拿走了。”
杨玉文道:“那不是显而易见吗。”
赵志雄再次语塞。自家大人好像一点也不急。
他们蹲了那么久,结果功亏一篑,为他人作嫁衣裳。
杨玉文咀嚼着青枣,含糊道:“他们敢咬钩,吃到鱼饵,还全身而退。这事肯定有人在背后筹划,算准了我们不敢拿傅溶怎么样,他们技高一筹。我们输了。输不丢人,输不起才丢人。”
赵志雄道:“可我们未必要输。”
杨玉文哂笑道:“省点事吧。知不知道现在怎么议论驱魔司的。说你们一个个无法无天,说我杨玉文只手遮天,御史台弹劾我和我爹的折子堆起来比一个人还高。明明是为民除害、镇国利器,搞得我们跟杀人放火的恶匪一样。”
说着,他扫视后头一圈,那些鹰隼般的汉子全部低下了头。
驱魔司名声这么糟有一半是他们的功劳。
杨玉文这人雷厉风行,把手下当成刀。他只在乎刀好不好用。结果是好的,过程脏一点没关系。他一直这么践行自己的处事原则。
直到上个月出城,杨玉文被一个老婆婆用牛粪砸车。驱魔司的人当场以刺杀朝廷命官为由把人抓了起来。一经调查,发现是他手下一队人为了捉妖,不小心把人家房子烧了。
对于杨玉文来说,这本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屁事,赔点钱就能妥善解决。
可老婆婆颇有气性,不要钱,拼着一条老命要跟杨玉文同归于尽。主审此案的官员为了拍杨玉文的马屁,直接判了人家满门抄斩。老婆婆莫名其妙死在狱中。御史台捏着此事大做文章,弹劾杨玉文草菅人命。坊间流言四起,又编出许多阴阳怪气的话本子。杨玉文莫名其妙跟牛粪挂上了钩,祖宗三代被骂开花。
杨玉文权倾朝野,深受天子宠信,此事没伤到他一根汗毛。可他再能耐,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这事实在太跌份了。
听说楚王殿下在屏山县备受爱戴,有人为他立生祠,而杨玉文与他年纪相仿,却声名狼藉,有着遗臭万年的征兆。明明大家都是修行之人,干的都是降妖除魔的好事。
为什么待遇天差地别呢?
杨玉文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这帮手下,想起那些骂人不吐脏字,杀人不见血的话本子,心里大不痛快,道:“你们以后能不能守点规矩,把屁股擦干净,依照朝廷律法章程办事?”
“谨遵大人令。”众人忙应声。
“没事散了。”
“大人,”赵志雄问道:“那钱府如何处置?”
“事事我来教,要你们干什么吃的,”杨玉文把枣子都扔了,“烧了吧。”
……
三小姐失踪,侯府都炸开了锅。傅争鸣急得团团乱转,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午后门房来报,说小侯爷带着三小姐回来了。傅争鸣与赵梨喜出望外,乌泱泱一行人冲到门口,只见傅溶浑身是血,而他怀中傅年年人事不知。
傅争鸣大惊失色,扯起嗓子道:“这是怎么弄的?哪儿受伤了?快叫大夫!”
傅溶道:“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傅争鸣道:“年年……”
傅溶看傅争鸣慌成这样,忙道:“她也没事。”
当父亲的,把儿女当成自己的命根子。傅争鸣从未受过如此大的惊吓,差点要带着家丁亲自上街找人。得亏被管家劝下。等了半天人终于回来。傅争鸣从他怀中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