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角落里,吕藏锋的声音响起,“如此来看,仙兵斗时,如果庄家想赚,就需要天数低的赌客赢。”
“是的,不仅是天数低,兵路越多,庄家越赚。”尉天齐笑着点头。
这并非什么高深的数学学问,旁人只要略微观察就会意识到这一点,姚安饶赢了一局只赢两根灵材,场上几十根灵材便都是庄家的。
如果是那个四重天的赢了,场上其他人的加起来都不足以支付他本金四倍的筹码。
所以之前尉天齐才会说三重天是老赌客最常选择的天数,在这个天数里,运气好的闲家和庄家都有的赚,比如五路仙兵开赌,五家都在三重天,每一盘总要有一家要赢,那在本金相差不太大的情况下,庄家便能稳定吃到一路,剩下的三路则赔给赢家。
如果是六路仙兵,那么庄家每局就能吃两路。
七路同理。
当然这是在不算加注的情况,但除非摇到非常好的点数,大家一般也不会加注,整体来说这是一套合理的庄家注定小赚的赌局游戏。
可既然是合理的,只能小赚的,那费劲巴力拉白裙姑娘下场有什么意义呢?分食那两根灵材?
你们难道看不出她的身家很一般嘛?便是再掏出几根,放在你们面前的赌桌上也算不得什么啊!
“这是黑市。”尉天齐微微闭目,摇了摇头,“这地方赌资并非只有灵材,你可以直接压功法、压法宝、压消息甚至压上脑袋。”
角落里的吕藏锋安静了一瞬,他有些不理解这位青云榜榜首怎么如此淡定的讲述这种腌臜的事,按剑修的脾气,听见这种事一定是要拔剑的。
“当然,皇都脚下,也还是要有些敬畏的,毕竟举头三尺,便是皇威。”尉天齐耸了耸肩,“他们不会做的太过,大多数受害者即便欠了赌资,也是让家里或者宗门来交钱赎人,如果是纯粹的野修,那就只好签个十几年卖身契,再怎么说也是修士,总有点作用。”
话有未尽之意。
寻常低阶修士的用途满广泛的,你可以让他学一个专精法术,然后十几年给你干这一件事,比如学个明灯术,专门卖给法会做灯台,显得就很有面子。或者学个飞行术,专门用来传递消息。
但像白裙姑娘这种用途可以更广泛一些,你知道的,皇都总有些老爷想见识点新鲜的,比如仙子落凡这种戏码,我们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仙人,毕竟脱离凡尘,更何况皇都的儒家书生亦或者道门修士大多不是闲人,不会太下作,但最起码还是要陪个笑、跳个舞乃至陪点酒。
这位凡夫说的平淡,但眼神却微微眯起,他仰着头正在向二楼上看,他很了解皇都,也知道这里注定有着些阴暗面,但亲眼所见依然感到触目惊心,尤其是在郎朗的读书声下,就是骰子的脆响和店小二喋喋不休的惑人之语。
也不知这里的赌徒每日听着那些至理名言在身周环绕,是将它们当成欲望交融时的伴奏,还是将它们作为取悦自己的笑柄。
圣人言比不上金银响,至理书美不过豹子骰。
“我还是不懂。”吕藏锋的话打断了尉天齐的思考,“仙兵斗,再怎么输也需要本金,那。。姑娘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主见,但未必会签卖身契来兑换灵材。”
尉天齐闻言摇了摇头,“我之前说仙兵斗分两种,一种是分兵,一种是合兵,分兵是平常的玩法,输再多,也只输赌桌上的,但合兵,如果输便可能把命都输出去!”
“你看,他开始下套了!”尉天齐抬手指了指那个店小二。
此时白裙姑娘已经赢到了三重天,她刚刚在二重天又开出了两个二点一个五点,几乎稳吃赌桌上的其他人。
于是连带着赢的和本金,十二根灵材,押注加到了三重天的格子上,现在的白裙姑娘也有些兴奋起来了,那种对于陌生环境的恐惧和胆怯已经被胜利的喜悦冲开。
她兴致勃勃的摇动着骰子,店小二跟着她的节奏挥舞着双手,嘴里还不断发出嗷嗷嗷的怪叫声!
“看点加注!!”庄家依旧冷脸。
姑娘小心的掀开骰子的一条缝隙,然后悄咪咪的看向里面。
“怎么样?怎么样?大不大?”店小二激动着搓着手,就好像赢的是他一样。
白裙姑娘腼腆的对他笑了笑,于是周围众人都皱起眉来,依然没人加注,但也没人弃盅,谁也不信她还能那么大!
“无人加注,开盅!”
好家伙!
两个三点!一个六点!整整二十四点!
人群忍不住躁动了起来,有人皱起眉毛开始打量那个女孩,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我下桌了,你们玩!”一个停在三重天的汉子嗤笑一声,将骰盅重重的砸在赌桌上。
“妈的!吃相真难看!”
这话显然骂的是赌场,或者说骂的就是店小二和庄家,他怀疑这个新来的姑娘是赌场派来收割他们的托,场场那么高的点数,连吃三盘,赢的人除了这个姑娘就只有庄家!其他人都在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