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警局里,负责颜料厂案件的警察接见完梁然,林甄也递上一杯热水给她。
梁然紧握着杯子,滚烫的暖意才提醒她浑身原来这么冷。
“这个人肯定就在市内!顺着药房那一带的监控就能查出他去向。”
“我爸爸在日记里多次提到刺鼻的气味,和那厂子附近进出的神秘车辆,他们还随身挂着望远镜,这绝对不正常……你们可以顺着这个车牌号查……”
林甄的上级打断了梁然,语气稳重:“我们知道,辛苦你提供这些线索,太晚了,你先回去吧。”他示意林甄送她。
梁然还想再听听他们的安排,但对方已经背过身整理这些证据。
梁然知道他们很忙,只能说:“陈队,拜托您了。我爸爸才四十九岁,他身体很健康,待人很友善。他真的很无辜!”
林甄将她送到门口:“你开车来的?”
梁然点了下头。
他有些为难的神色。
梁然最近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一周前才追过尾,刚才是着急想把证据送过来,但林甄今晚又在值班。
“那我去请个假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
梁然抬起头,眼里终于有了坚持下去的光:“那几个视频都是我爸爸冒着危险拍到的,希望对你们有帮助。我今天遇到的那个男的是在长乐东路的药房,监控一定可以查到他!”
“我回去就打电话叫我搭档。梁然,这个人我一定会为你抓到。”
……
梁然在第二天一早就接到林甄的电话,他果真抓到这个人了。
他当夜就去片区派出所调查所有监控,凌晨时带着几个同事在一间酒店里抓捕到这名疑犯。
嫌疑人叫沈宗野。
25岁。
被抓捕时,他正睡在酒店豪华套的主卧,次卧和会客厅里睡着三个青年。四个人都还很懵,林甄要带走沈宗野时其余三个还想反抗。
沈宗野睡意惺忪,慵懒披着浴袍,听到林甄的来意竟然很是配合,十分的镇静。
目前人已经在进行第一轮审讯。
梁然紧握着手机,这是她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林甄语气也带着一点松快:“等下跟你聊进度,我先去审讯。”
连日以来的痛苦和疲惫终于在这一瞬间得到缓解,梁然终于有了高兴的情绪。
林甄隔几个小时会向她汇报一次审讯进度。
“嘴硬得很,不承认。”
又过了几个小时,林甄说还是不认。
“但你放心,陈队审讯有一套。”
梁然紧张等着消息。
林甄再打来电话时却有些挫败的情绪。
他说副局知道后很生气,要他们审不出来就放人。
“梁然,这人可能跟省厅的专案有关联,他应该是特意留着没抓的饵。最近省厅有个大案子,我们这边还没消息,如果真是这种情况,现在要是被我们打乱了,可能整个支队都得受批评了……”
梁然不明白:“那现在怎么办?就算他是饵那也是罪犯啊,他不可能是好人!”
“已经抓了,我会把他审出来。”电话那头,林甄深吸着气。
梁然没有再等到林甄的电话,傍晚时打过去林甄也没有接。
病房窗外,夜色乌沉沉地倾轧着城市,夜越深,梁然的心越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道是胜利的倒计时还是失败的审判。
从医院回到家,梁然也不想睡,一直等到凌晨。
因为她妈妈的喜欢,梁幸均在别墅的花园里种下很多月季。三月不是龙沙宝石盛放的季节,爬藤上只吐出嫩绿的新芽,无数延长的绿色藤蔓是周遭唯一旺盛的生命力。
凌晨的晚风带着潮湿凉意,终于同林甄电话里的声音一起,冰冷地席卷向梁然。
“抱歉,梁然,人已经放了……”
过了24小时的询问查证时间,警局没办法再扣下沈宗野。
他无罪释放,从始至终一点也不怪被误会,那张英俊的脸甚至还带着笑,说理解人民公仆。
林甄能怎么办,和几个同事送他走时,嘴上还要感谢他的配合。
“他证实自己只是一名进货商,经营一家颜料网店为生,不知道那里原来有人在制毒。关于梁叔的视频,他解释当时看到了就以为是同行来捣乱……”
云朵颜料厂欠沈宗野一批颜料,他已经给了几万定金。被审讯时,他还很生气也很诚恳地表明会积极配合他们,请警局早日把逃走的人都抓回来,要回他那好几万的定金。
梁然几乎被气得失去理智:“他反咬一口!”
“难道他这么说你们就这么信吗?”
“他有进货的凭证,有他正经做生意的证明。最重要的,被抓到的几个员工也证明他只是去那里进颜料,跟他们的毒/品生意没关系。”
梁然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着白,升起的希望像是被强制粉碎。
林甄说人已经放走了,没有证据就不能再扣押。
他安慰梁然:“如果他真的犯了罪,那就是特意没抓的饵,总会落网。小真,放下吧,你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