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见裘智面带忧郁,猜到他多半又想起了朱永贤,赶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咱家在宛平的宅子周围有四户邻居。其中一户姓潘,男主人是个读书人,有个儿子比你大几岁。你到了宛平,可以与他多来往。”
裘智明白张叔的意思,潘家在宛平应该有些根基,才建议他多与潘家走动。
张叔继续道:“第二户人家姓严,男主人早逝,只留下一个寡妇独自生活。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到了那里,尽量避着些。”
裘智一向不信这些陈腐之言,皱着眉不屑道:“仁者见仁,有人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张叔见裘智一脸不以为然,正欲再劝。
裘智知道张叔也是为了自己好,于是缓和了语气道:“张叔,您上次去宛平还是我小时候的事了,这一晃都过去十三四年,说不定人家早已改嫁了呢。”
张叔仔细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讪讪一笑,又道:“还有一户人家,男主人名叫李化,家里具体是什么情况,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
裘智心想:看来这户人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张叔毫无印象。
“最后一户。”张叔道:“好像荒废了很多年,一直没人住。”
裘智默默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
次日一早,裘智到国子监后,径直找到庞学录,提交了退学申请。
国子监不愁生源,而且裘智的之前捐的银子已经缴清,现在退学,正好空出一个名额,又能招收新的学生。庞学录没有半点阻拦,爽快地帮他办好手续。
放学后,王仲先特意守在裘智的教室外,见他出来,急忙上前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宛平?”
裘智尚未将退学一事告知同窗,唯恐引起不必要的议论,赶忙拉着王仲先出了国子监。
两人走在街上,裘智这才说道:“四天后动身,张叔今天去租马车了。”
王仲先心中既有不舍,又隐隐有些期盼。裘智去宛平住上个一年半载,把朱永贤忘个一干二净,回京后未必不会接受自己。
他柔声道:“路途遥远,恐有不测,我送你到宛平吧。”
裘智有些惊讶,不解道:“马车行进缓慢,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两日。如今刚开学,没有假期,你怎么送我?”
王仲先一笑,毫不在意道:“请两天假就是了。”
他虽看不惯朱永贤,但也从对方身上学了几招。一个王爷都能温柔小意,自己想要追求裘智,怎么能不放低身段?只要他好好表现,总有一天能打动裘智的心。
裘智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点头应下。
四天后,裘智和王仲先坐在马车上。行至半途,忽见一道人影窜了上来,吓了两人一跳,以为遇上了劫匪。
裘智定睛一看,只见来人用蓝色粗布包着头,身穿青色窄袖短褐,下着黑色粗布裤,小腿上绑有行缠,脚下蹬着一双草鞋,腰间挎了一把宝刀。
车夫见有人突然跳上车,连忙勒住缰绳,掀开车帘骂道:“哪来的疯汉,不要命了?竟敢往车上跳,惊了马,咱们都得没命!”
男子拍了拍腰间的宝刀,拔出一截,邪气一笑:“打劫的,怕不怕?”
车夫吓得脸色煞白。他做这行几十年了,往返京城与周边各县,从未遇到过劫匪,此刻吓得手脚发抖,说不出话来。
裘智镇定道:“要钱给你,别害人性命。”
那男子闻言将刀插回刀鞘,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裘智的肩膀:“够爽快!逗你玩呢,我正好要去宛平,顺路搭个便车。”
裘智心中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宛平?”
男子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故作神秘道:“我昨夜用铜钱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宛平将有大事。我辈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是要过去看个究竟。”
裘智听他说得玄之又玄,便知对方不愿吐露实情,没心情听他胡扯,便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那我们去宛平也是你算出来的?特意在此等候?”
男子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正是如此。”
裘智嗤笑一声,不再搭理他,转头对车夫道:“你继续赶车吧,车钱不少你一文。”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如果到了宛平我还活着的话。
眼下形势比人强,对方手中有刀,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车上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由着他搭车。
男子见裘智不信自己所言,不禁有些委屈,又仔细打量了裘智几眼,说道:“我看公子双目含水,眼白微微泛红,桃花之气隐现于两颊,可见红鸾星动,桃花运将至啊。”
裘智本来心情不好,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最近睡得不好,眼里有血丝而已。”自己刚刚失恋,他就说要有桃花运了,这卦算得实在不准。
王仲先听了这话,反倒来了兴致,急忙问道:“那我呢?你看看我。”
男子瞄了他一眼,随即笑道:“你眼角有桃花纹,看来姻缘将至,恭喜恭喜。”
王仲先顿时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美滋滋地看了裘智一眼,正在得意间,只听男子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和他。”
这次轮到裘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