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而后看向出现在自己营帐里的王崇古:“王督抚深夜造访,何故却要寻黑而来?”
坐在床边的王崇古,因为方才脖颈上那道凉意,脸色变得有些煞白,他却努力的在脸上挤出笑容:“元敬啊,你我现在也算是儿女亲家,你……你还是放下那刀,坐过来。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他有些忌惮的看着悬在戚继光腰间的佩刀。
戚继光却是愈发疑惑不解。
但他还是将佩刀解下,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又看向王崇古。
见戚继光只是放下了刀,却没有挪动脚步,王崇古面色变得有些急切,立马起身上前,伸出双手抓住戚继光的双手,就硬是拖着对方到了床边按下坐住。
戚继光脸色刻板,越发满头雾水。
虽然他知道这些读书人,喜欢搞些什么抵足而眠、彻夜长谈的事情,但他却又觉得王崇古大概不是这样的人。
一时间弄不明白对方的意图,戚继光只觉得浑身难受。
而王崇古却是紧紧的抓着戚继光这位亲家的手。长吸一口气。
王崇古终于是开口将盘亘在心中一整天的担忧问出。
“元敬!”
“你说说,大将军是不是要害了我!”
今天在将王之诰等人押入后营囚笼,要将这些人押解入京时,严绍庭那无意之间的眼神,实在是让王崇古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直到现在也未能入眠。
不敢睡啊!
不敢闭眼。
王崇古一想到这周围数万大军,全都受严绍庭掌控。而严绍庭虽然是文官出身,不曾久在军中,可他治军却又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优待士卒。
同样是在边镇当差多年的王崇古,只看这营中那些将士看向严绍庭时的眼神就知道,只要对方一声令下,这些当兵的就敢二话不说将自己这位四边总督的脑袋砍了。
如今身处大营之中。
王崇古却没有半点安全感,只觉得是肉身待在数万虎狼群里。
可戚继光却是彻底看不懂了。
他眉头皱起,目光凝重的看着眼前已经变得慌乱不安的王崇古,只得沉声询问:“大将军所图不过是边镇安宁,此番拿下王之诰等边镇罪臣,也将要班师回京,督抚何故如此不安,竟然还有此等质疑?”
他想要抽手,离开王崇古的双手紧握,可对方实在是太过用力,戚继光也只能是作罢。
而王崇古却是连连摇头:“不不不。元敬,我知你是严家一力提拔,你又与大将军相交多年,但你我却也是儿女亲家。我不要你去害大将军,但你也得与我说个明白,就算是死,也得要我死个明白。”
戚继光当即轻叹一声:“王兄,你多虑了,可是近来在营中奔波,未曾歇息好?”
王崇古依旧是摇着头:“今日……大将军看我的眼神很是有些不对劲,就在他将王之诰等人拿下之后!元敬,你久在大将军身边,可知他有何用意,若是寻常,大将军大可说出来,我王崇古豁出去了照办便是,现在这般模样……这般模样……”
真的太吓人了!
王崇古觉得自己要是不弄个明白,不将严绍庭的意图摸清楚,自己迟早能被吓死在这草原上。
戚继光则是目光游走:“王兄是说,今日大将军拿下王之诰等人后,对你的眼神有些不同?”
说着话,戚继光还在观察着王崇古的反应。
只见对方是好一阵的点头。
戚继光眯起双眼,似乎是有些明白过来:“王兄,既然你一直在说你我已是儿女亲家,那有些话我便不得不说了。”
听见戚继光如此说,王崇古立马是点头应下。
在他看来,如今这大营里,也就戚继光能保住自己了。
“元敬快说!”
戚继光嗯了声,便问道:“首先,我是觉得王兄多虑了,大将军定然是没有要害王兄之心。至于不得不说之事,其实想来王兄也该明白……”
说及此处,戚继光终究还是有些犹豫。
王崇古却是急了,双手更加用力:“元敬,有什么话你就只管说,便是天大的难处,我王崇古也不是那等翻脸不认人的人。”
戚继光这才说道:“王兄该知道,如今大将军统领三军,一役收复河套,更要建城、墙于阴山以北。那往后九边是不是必然要有变动?王兄出自晋地,为晋人翘楚,又是边镇重臣。朝中正欲清军,再有如今大将军复套之后变革九边之事,王兄觉得,晋地之人是否会全然认同朝廷和大将军的谋划?”
只是一瞬间。
在戚继光的解释下,王崇古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是他的目光却在不断的闪烁着,显露出他正在飞快的思考着问题。
而见王崇古安静下来,戚继光却是飞快的看了一眼营门处,随后便收回视线。
半响后。
王崇古这才重新开口:“终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元敬今夜所言,其实原本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身在局中,王某实在是不愿去承认此事……”
营帐外,有细小的脚步声,正在渐渐远去。
王崇古此刻全部精神都在与戚继光的对话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而戚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