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曼单于双眼不断扫视各方来袭的秦军,并根据斥候传回的李牧部位置在脑海之中架构出了一副动态战略图,再根据周边的水文地利形势终于找到了一条逃生之路,果断下令:“传单于令!”
“全军向西南方向全速奔行转进,务必于秦军合围之前……”
突然间,头曼单于感觉自己的左肩一沉,心口微凉。
但大战当前,头曼单于顾不理会自己身体的异样,继续下令:“冲出秦军包围,全速抵达扎敦河!”
冒顿冷声道:“额赤格,您老了。”
“您看不见战争局势的变化,只知抱残守缺,捧着助您登单于之位的战术带领大胡勇士们齐齐走向死亡!”
“但儿臣不愿见大胡勇士们与额赤格一同死亡!”
“额赤格不是最喜群狼吗?”
“那便请额赤格如那老狼一般,自离狼群,先蒙长生天的召唤!”
听到冒顿这毫不掩饰敌意的话语,头曼大怒!
现在正是大战当前,便是本单于都不敢与汝撕破脸皮影响了士气,汝安敢言说如此动摇军心的妄言!
“孽子!汝……”头曼单于想要回头怒斥冒顿,却感觉身体受阻,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头曼单于便见他的心脏处长了一枚刀尖,而他的胸口正在向外喷射鲜血!
原本因全力思考而无视了剧痛和虚弱的注意力随之落向心脏。
刹那间,头曼单于便感觉呼吸短促、手脚冰凉、头皮发麻,声带也变得黏连孱弱。
双手捂住心口妄图遏制鲜血的流速,头曼单于震怒回首,望着近在咫尺的冒顿竭力发出微弱的声音:“挛鞮氏将亡于汝手,长生天最后的希望也将亡于汝手!”
“本单于只恨不曾早杀汝这孽子!”
冒顿年轻朝气的脸勾勒出一丝嗤嘲:“挛鞮氏只会亡于额赤格之手。”
“而本单于,将会带领挛鞮氏踏新的山峰!”
冒顿缓缓抽出染满亲父鲜血的直刀,松开了抓着头曼单于左肩的手。
头曼单于再也无力夹持马腹。
首次统御草原的一代霸主,北方草原的第一位撑犁孤涂单于,奠定了匈奴社稷基石的一代天骄。
坠入尘埃!
冒顿冰冷嗜血的目光环顾左右,便迎了一双双或震惊或释然却都带着震惊的目光。
长生天在,我们看到了什么?
太子把单于给杀了!!!
是幻觉吧?
不是幻觉啊我的长生天!
我们该怎么办?!
坐视太子杀死单于无动于衷?
别开玩笑!我等之所以成为胡国的一员,纯粹是被头曼单于打服的,我们打心眼儿里敬重头曼单于这位勇士,我们岂能无动于衷!
为了给单于报仇而杀死太子?
且不说杀害太子这个罪名我们根本担不起,就说此战,若是单于和太子皆死,我们听谁的?难道我们要四分五裂、坐以待毙吗!
冒顿以左手猛然高高举起直刀,任由刀鲜血滴落至他的额头,嘶声咆哮:“单于已死!但本太子仍在!”
“现在,都听孤的!”
没给任何人赞成或反对的机会,也没给任何人思考的余地,冒顿果决大喝:“我等两度转进却都未能甩脱秦军,足以说明过往的战术已经毫无用处,我等的转进对于秦军而言只是如同奔逃于各个洞穴之间的旱獭一般,滑稽可笑!”
“现在,长生天的勇士们!”
“拔出你们的刀、夹稳你们的马,紧紧跟随在孤身后杀出一条血路,向长生天证明我们的勇气!”
“孤若不死,冲锋不止!”
“杀!!!”
冒顿用尽最大的声音咆哮怒吼,高举直刀于左手,握铜啄于右手,单人独马向西侧发起冲锋!
看着冒顿孤身一人却比之千军万马都更显豪迈的背影,乌力罕声音艰涩的打破了现场的平静:“要跟吗?”
无论他们是否选择复仇,头曼单于都已经死了,胡国各部兵马都已在事实失去了领袖。
但那正在杀奔而来的秦军却不会因头曼单于的身死便停下马蹄,他们依旧在向胡国勇士们展示锐利的刀锋。
如何活下去才是他们最先需要考虑的问题。
现在,他们是要跟随这位亲手杀死了亲生父亲、第一代单于的太子冒顿去杀出一条血路,还是延续过往的经验,用他们用了千百年的战术寻找胜机?
拉克伸将直刀送回刀鞘,目光复杂的看向那些奔袭而来的秦军,声音中带着难掩落寞:“诸位袍泽,前方秦军可有半点疲态乎?”
“本将不知秦军究竟是如何得知我军方位并布置伏兵的,但事实就是秦军屡屡能料到我军方位并布置伏兵。”
“今我军族人们已经疲惫不堪,秦军却尽数体力充沛。”
“若是继续这么打下去,我军不被秦军杀死恐怕也会被活活累死!”
“袍泽们,我等以为我等是群狼,但事实,我等只是猎物。”
“而今我军已疲,唯愿为时不晚!”
不是只有冒顿看出了不妥,就连头曼单于也不会半点不妥都没有感觉到。
只是过往的经历和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