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雪,叶惊棠在城外的施粥棚施粥。
乞丐们不管路途多远都会赶到这里来吃上热乎乎的一碗粥,只是少了阿木和他姐罢了。
乞丐们窝在一堆,喝着热粥吃着热馒头讨论起了阿木两姐弟。
“听说阿木给谢小侯爷当狗去了?”一个正在啃馒头的男人说。
“生一条贱命,却这么幸运,谢小侯爷怎么偏偏看上他呢?我们不也为侯爷办事了吗,怎么不收留我们?”
那男人嘴里嚼着馒头,用手抠脚上的死皮,“听说那些有钱的贵人都有点那方面的爱好,”男人对他们凑近了些,说:“那阿木长得不赖就是黑了点儿,多养养,说不定比春楼里的倌儿更有味儿呢。”
乞丐们呵呵得笑起来。
叶惊棠离他们不远,这些污言秽语都落入他的耳中。
叶惊棠手上握着的粥勺柄紧了一紧。
想起谢澄安之前的种种他就心烦。
谢澄安之前不是没进过春楼,这些乞丐说得对。
想到谢澄安对他说的那些轻佻的话就觉得他这个人根本没变好。
他变混蛋了。
叶惊棠生气的时候谢澄安恐怕是把他当成了春楼里的倌儿来哄。
叶惊棠想到这里,手劲把掌下的桌子沿捏断了一块儿。
混蛋不如。
“少爷,”乔清站在后面探出头来,一脸担忧得看着他:“是不是天冷冻着了,要不要先进马车?”
粥施得差不多了,来得乞丐们都吃上了粥。
叶惊棠缓了神色,说:“嗯。”
乞丐们看见一抹青衫离去,便在背后喊他:“神仙恩公再见!”
叶惊棠撩起厚布车帘,进入。
马车内宽阔,中间还有一张书案,是乔清准备的,方便少爷看书。
叶惊棠披着毛毯拿起往年的京考案卷看了起来。
他看的比往日认真许多,似是下定决心和谁比较。
乔清在车头收回目光,嘴角牵起,缰绳一甩,马车就缓慢驶起来了。
沈满竹和那个男人走在队伍后面,周围都是岩壁,岩壁上覆着冰。
但是温度却相对温和,步行十几里甚至还感到有些热,想要脱盔卸甲的冲动。
沈满竹面色不变。
沈满竹夹着腔调,说道:“你刚刚为何要帮我?”
男人露齿笑道:“卫三是贪生怕死之徒,他和军中人的关系都不咋好,而且侯爷早就想把他踹了。既然你愿意替他上那就来,我瞧你是个有胆识的。”
沈满竹低笑几声,然后拱手道:“这位兄台叫何名,以后在军中就请多多关照了。”
男人和她聊天很舒服,也回她一礼:“丁燎。”
百余人忍过高原反应,终于来到雪熊部的地盘,周围漫天是雪,地上厚厚一层白色。
雪熊部的首领带着十几个将士前来相迎。
“太子妃,谢将军。”首领说着大羽话,带着点口音,说:“舟车劳顿,天气冷寒。眼瞧着天色也暗了不如稍作安顿,在我们雪熊境内喝上一碗热奶茶,歇息一宿,如何?”
谢澄安轻轻一拽缰绳,□□的马就停了,它甩了一下脑袋,用马蹄刨着土玩儿。
谢澄安头往后偏,看向身后车帘,轻轻唤了一声:“太子妃。”
里面的人轻轻“嗯”一声,声音轻灵:“首领阁下,有劳了。”
谢澄安下了马,车帘掀开一条缝,先下来的是太子妃雅兰的侍女,腰间佩刀。侍女恭敬的把手臂递在太子妃面前,而后入眼的是一抹水蓝。
雅兰额上佩戴绿松石,衬得她明艳绝伦。
镶着蓝宝石的扳指磕在侍女掌心,下阶时耳珠跟随她动作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肩膀上披着的狐毛贴在她的脸颊,衬得她双眸明亮,似有星辰。
都说如今的太子妃是西域来的美人,美艳无比,现在见着她,当真是如此。
首领阁下拉达回过神来,才想起这位太子妃可是哈洱阁最耀眼最宝贝的明珠,怠慢不得。
拉达双掌合十,然后走在前面引路。
月升高空,百余将士们终得休息。
雅兰站在营帐外的山堆上眺望哈尔阁的纳木神山。
她站在这里似乎听到了天神的呼唤,颂经的回响。
它们挟着冬日烈风,寻找到她,拥她入怀,带她回家。
雅兰眼神不移,她唤那位侍女,说:“刚才那位就是谢小侯爷?”
侍女作揖:“回娘娘,是的。”
雅兰回首,神情像释然,“快到家了,在这里不必受大羽的礼数。”
“还是像从前一样唤我郡主吧。”
雅兰说完,看向不远处正在练兵的谢澄安,轻轻感叹一句:“竟长这么大了嘛。”
雪势似乎更急了。
侍女为她穿上带绒的兜帽,那张美艳的脸被遮挡了一半。
雅兰被侍女搀着回帐,她说:“喊谢小侯爷来,我有话同他讲。”
不过多时,外面就唤谢小侯爷来了。
谢澄安卸下破风,在帐外行礼,“微臣拜见太子妃。”
谢澄安是替父从军,他站着这里就代表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