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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恨意(1 / 2)

“贱人!你同那老嬷子一样,都是狗鼠辈,披了人皮的伥鬼,凭什么也要来作践我……”

“若我、若我能出去……必要一把火烧了这腌臜地方……”

“……将你们这些恶鬼都剁碎了喂蠢猪……”

墨韵心惊胆颤,觉得嘉哥儿简直昏了头,这会儿惹恼公子,能有好果子吃吗?

他极小心地掀了眼皮瞅宋秋实,面前之人神色不变,只看了身旁哥儿一眼,砚池颔首领命,抬脚往床帐方向去。

“公子,公子,不能再打他。”墨韵急的脸色发白,晃宋秋实的胳膊:“他身上都是伤,还没好利索,要是皮长得不好,吕老嬷又要再来一遭……”

“他眼睛也快瞎了,不能、不能再哭了……”

李朔月将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心底恨意几乎冲破天际,早知醒来那日他就直接跳河淹死,或是拿起菜刀劈了那害他一辈子的贱人们,嫁什么汉子,当娼妓似的服侍半载,最后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啊……”后脑忽然叫人攥住,李朔月迫不得已昂起头,紧接着凌厉的掌带风扇过来,“啪”一下,落到他的面上。

“娼货,贱婢……”

“啪——”

“……下贱胚子,你这狗命……”

“啪啪——”

“……迟早断在、断在我手里……咳咳……”

“公子,公子!”墨韵急忙喊:“砚池哥哥,你快住手、快住手啊……”

“不要、不要打嘉哥儿了,呜呜呜……”

宋秋实不应,砚池亦没有停手,一刻钟后,等帘帐内没了声响,砚池才甩着腕子出来,朝宋秋实道:“昏过去了。”

“砚池哥哥,你、你、你手上怎么有、有血?”墨韵眼睛瞪大,急忙掀起帘子查看,只见那人披头散发,面颊红肿,还浮现出许多血点子,口鼻、眼角俱溢出鲜血,比七窍出血还要凄惨。

墨韵心口抽了下,忍不住落下泪来。

怎么这样可怜,这该有多疼啊。

砚池俯身,朝宋秋实耳语几句。

“倒是把这事给忘了。”宋秋实起身,朝雨哥儿道:“雨哥儿,给他把发剃了,枯草一样乱糟糟的,留着作甚?”

“是,阿姆。”雨哥儿俯首应下,态度恭敬。

“走吧。”宋秋实点头,往外走了几步,对砚池道:“回去叫绣裳给你揉揉腕子,别落下暗疾……”

“嘉哥儿,外面下雪了!”

“不过今年的雪怎么腊月才来?”

墨韵嘀嘀咕咕,惊喜地看着素白洁净的院子,他伸手抓了把窗沿的积雪,揉成小雪团,朝远处扔去。

落在院中的鸟雀扑腾着翅膀飞上树梢,叽叽喳喳看向小哥儿,仿佛在低声谴责似的。

雨哥儿掀开厚实的黑色帷幕,拿浸过滚水的帕子给李朔月净面,然后取面脂盒子往他面上涂抹。

面皮脆弱,不能使用那般狠决的法子,只得日日涂抹面脂滋养。

涂抹完后,又给李朔月光秃秃的脑袋上涂抹生发的药膏,他像个药罐子,每日吃的用的药摆一桌子都摆不下。

李朔月的面总是惨白,眼神浑浊,蒙着一层阴翳,不知道看向何处。

那日被打了巴掌后,李朔月便不敢再骂,他就是这样没勇气的软骨头。

雨哥儿日日睡在床前,这半年来他夜夜噩梦缠身,起初哭闹着喊“展郎”,求他救他。

或许是天冷了,心也跟着冷,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人梦里不再流泪、不再哭闹着喊“展郎”。

他依旧噩梦缠身,雨哥儿时常能听到他半夜牙齿咯咯作响,有时候点灯查看,常常发现他身体紧绷地像张拉满的弦。

夜里睡不安宁,翌日浑身汗血交加,又要平白遭受许多罪。

雨哥儿缓慢揭开李朔月脊背的血布,李朔月畏缩地抖了一下,雨哥儿安慰道:“这回应当是最后一回了。年底等你恢复好,便能下地走动。”李朔月额头渗出冷汗,嗓音虚弱:“宋秋实,到底、到底要我伺候谁?”

不惜剃发换皮,什么人值得他这样大动干戈?

“我不晓得。”雨哥儿慢慢将药膏往上涂他脊背上抹,思索道:“明年,你应当要执笔写字,练琴,学习房中术。”

“如你这般姿色出众的哥儿、姑娘,身上的肌肤不好,才会吃这般苦头。”

“平庸些的,只学两个月房中术就得挂牌子。”

雨哥儿顿了会,又道:“不过都活不了几年。”

“……怎么反倒成了我的错?”

李朔月浑身发抖,从牙根里蹦出几个字,“我恨不得划烂了这张脸!”

“你不要这样。”雨哥儿拆瓶新瓷瓶,给他的腿抹药,“你熬了这么久,马上就要出头了。再生出事,疼的还是你。”

“……”

李朔月双眼猩红,将下唇都咬出了血。

每当忆起过往,恨意都会像泄闸的洪水一样翻腾,铺天盖地淹没他的身躯,又似冲天的大火,烧化了他的理智。

他真的好恨,恨王桂香虐待欺辱、恨李有财作壁上观、恨白五阴魂不散、恨赵平戏耍愚弄、恨宋秋实残虐不仁、恨吕氏为虎作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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