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山和段崇明到山顶的时候正赶上余晖的尾巴。
段崇明松了口气,跟顾惊山道了声再见就去了他预约的营地位置。
被撇下的顾惊山等人走后才步履轻松往里走,哪还有方才的疲惫。
越往里走帐篷的数目便越少,配置也越发高级,与其说是帐篷不如说是简便的房子。
叶非白早布置好了一切,坐在里边用手机翻看着气象局发出的预测报告,听见声响头也不抬道:“遇见熟人了?”
他疑问的语气调子不高,更像是带着答案去提问。
顾惊山把包随手搁在墙边,随口道:“法庭上多了,怎么问人都是一股胸有成竹的审讯味儿。”
叶非白这次总算正眼看了他,盯着他脸上不同以往的笑:“有证据自然有所推断。”
早在亭子那儿,叶非白就觉得顾惊山的眼神不对。
眼底的侵略性和饶有趣味太浓,让叶非白想注意不到都难。
他略看一眼,大抵明白了处于风暴中心的主角到底是谁。
顾惊山淡然一笑,微微转头看着叶非白道:“半生不熟。”
也就是想变成熟人了,叶非白挑了下眉,懂了他的暗示。
原来千年老树也会开花。
不过,那人应该还是个学生,就是不知道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
屋子不大,顾惊山在边上的小沙发坐下,微博的图标转了两秒就变亮了。
顾惊山没注册,直接点进了主页飘红的热搜——“狮子座流星”。
他粗粗看了几个帖子,把基本的信息掌握了个全,足以和人流利交流不打抖。
高山的营地为了这次难得的盛况做足了准备,到了饭点便挨门挨户地提供晚饭。
顾惊山手上的那份餐和外缘的盒饭完全不同,摆盘精致,冒着热气,是刚用直升飞机从江城的聚春园送过来的。
他看了半晌桌上摆放好的餐盘,默不作声地把它们都收进了红木盒子。
“我出去一趟。”顾惊山打了声招呼,径直出了门。
他绕到营地外围,用这个红木盒子和其他人换了一份盒饭,而后才走到另一边随意找了块石头坐。
山顶的风萧瑟,景也萧条,山川的绿和厚重全被夜色掩盖。
此情此景倒让露天吃饭的美人显得格外萧索孤寂,和周围三五作伴的人格格不入。
顾惊山表情淡淡,把一盒荤素得当的饭菜吃得食之无味。
他喂了一小口白饭,咀嚼的腮帮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双的沾灰的登山鞋打断。
顾惊山若有所感地抬头,把饭咽了下去,对着来人笑了一下:“怎么了?”
怎么了?段崇明还想问怎么了呢!?
怎么他一回来就见着自己的帐篷前边多了一个忧郁的美人,林黛玉都没他楚楚可怜!
若非之前几次打下了认识的根基,他都快以为自己是陷入了什么仙人跳又或者其他的陷阱,怎么好巧不巧就坐在他的门口吃上饭了。
还吃得这么可怜,像一穷二白的小白菜。
“你老板呢?不给你帐篷住?”
其实段崇明还想问那个所谓的老板是不是只给顾惊山吃这个,红烧肉色泽均匀但却看不见多少瘦肉,豆芽菜简直像是只焯了遍水,寡淡至极。
顾惊山神色不变,诚实道:“没帐篷。”
只有一个小房子。
“……”段崇明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他给你多少钱。”
顾惊山眼眸闪了一下,“没给钱——”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的少年立马拧起了眉头,眉心升起一团火气,“没给钱你还跟他来?!”
没钱没房,他这是想在山顶当野人吗?
所有的东西都在溢价,现在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一顶帐篷,更不要去肖想更高级一些的集装箱了。
“我身上这套行头就是这次的报酬,下了山再把它卖掉应该值不少钱。”顾惊山瞥了眼自己身上这身衣服,温声道:“我有数,不赚钱的买卖,从来不做。”
这算哪门子的赚快钱?
段崇明强压下自己的冷哼,眼不见心不烦地回了自己的帐篷。
然而上天并没有给他闭眼的机会,因为段崇明的帐篷只要开门,就能看见那坐在石头上可怜人。
段崇明坐在帐篷门口支着一条腿,表情难得有些沉。
顾惊山的第二口饭刚咽下去,就再次被段崇明遮住了上头的光。
他抬起下巴,一幅任君采撷的样子,眉眼的锋利少了几分落入下乘的味道。
他可以一言不发,冒然闯入的人却不能不说话。
“今晚和我睡。”
这份邀请没什么暧昧,只是出于好心,顶多再添上几分被美□□惑的不清醒。
再多的,就不能够了。
说出这些话的人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大的歧义,又会让人联想到其他什么。
顾惊山静静地看着他,眼底酝酿着不为人知的风暴。
“好。”
几分钟后,高价收购了几床被子的段崇明任劳任怨地开始重新布置自己的帐篷。
他把唯一的一张带床垫的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