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依斜倚在柔软的锦垫上,马车轻晃,如浮于静谧湖面。
她虽面色仍透着几分苍白,可双眸已然恢复了往昔的澄澈明亮。
身旁的宁轩舟,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徘徊,满是关切与忧虑。
“阿兄,我已好多了,莫要这般忧心。”陆芷依轻启朱唇,声音虽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宁轩舟微微颔首,握紧了她的手,“那次刺杀,是阿兄护你不力。此番回京,定不会再让你有丝毫危险。”
多亏了木槿与红袖两位妙手仁心,她们日夜守在陆芷依身旁,煎药、施针,毫无懈怠。
名贵药材源源不断地送入车内,在她们精湛医术的调理下,陆芷依的伤势逐渐好转。
上次刺杀的阴影仍沉甸甸地压在宁轩舟心头。
自那之后,他便安排了最精锐的暗卫,沿着回京之路,一寸一寸地排查。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暗卫们的眼睛。一路之上,虽有几次看似危急的状况,却都在暗卫们的提前化解下,化险为夷。
当马车行至距京城不远的一处开阔之地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宁轩舟神色一凛,迅速将陆芷依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车外。
车帘被猛地掀开,刺眼的阳光洒进车内。宁轩舟抬手遮挡,待看清车外之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只见太子南宫煜身着华服骑马而立,神色冷峻,他旁边则是有辆马车,在往后一众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气势汹汹。
“九千岁,你一个阉人怎么在这?身后居然还带着侍卫,是何居心?”南宫煜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质问。
宁轩舟毫不畏惧地迎上南宫煜的目光,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本督主可是陛下亲封的钦差大臣,监督黄州一切事宜,此番则是永宁郡主受伤,本督主护送回京调养,何来居心一说?”
南宫煜身后的士兵们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器,寒光闪烁。
宁轩舟这边,暗中潜伏的暗卫们也悄然现身,瞬间将马车护在中间。
两拨人马对峙,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仿佛下一秒便会爆发一场激烈的厮杀。
陆芷依见状,掀开马车窗帘,冷冷的看着南宫煜道:“太子殿下,本郡主此番可是活捉了北戎将军,与阿兄正在押解回京,太子可有意见?”
南宫煜的目光落在陆芷依苍白的脸上,神色微微一动,可语气依旧强硬:“即便如此,永宁郡主与阉人为伍,终究不合规矩。”
宁轩舟正要反驳,陆芷依却伸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臂,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后,她又看向南宫煜,“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九千岁乃是本郡主阿兄,同本郡主共患难过生死关头,岂是一句‘阉人’便能概括的?太子殿下如今可是将北境公主纳为侧妃,想必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陆芷依的话掷地有声,让南宫煜一愣。
宁轩舟亦有些错愕,看了眼身旁的丫头,眼中划过一抹赞赏。
“陆芷依,你这是吃醋了?”南宫煜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眉峰挑得老高,似乎还带着一丝窃喜!
他就知道这女人一直爱着他的,只不过自己娶了她姐姐陆芷柔,不甘心给自己闹脾气罢了!
护送粮草去黄州,不过也是为了引起自己的关注,如今这般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多看她,搞得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吃醋?”陆芷依嗤笑一声:“太子殿下可是误会了什么?本郡主从未曾对你有过半分情意。若说以前,不过是儿时不懂事!太子莫要胡思乱想。”
她的语气平静且坦然,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羞耻。
南宫煜听到陆芷依口中吐露出“从未喜欢过她”的言语,脸色顿时如同乌云压顶,沉沉暗淡,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北境公主缓缓掀起马车的车帘,身姿优雅地站在车上,俯视着陆芷依,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调中却透出一股尖锐的冷意:“一路上听闻关于永宁郡主在黄州杀敌的英勇事迹,今日总算得见庐山真面目,果然不负盛名啊。”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的尖酸刻薄,让人难以忽视。
那双眼眸闪烁着隐秘的嫉妒与仇恨,如同深渊中潜伏的毒蛇,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北境公主心中早已对陆芷依进行了详尽的调查,她知晓这位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女子,曾因果断与坚韧在黄州立下赫赫战功,令她心中燃起不安与敌意。
她明白,虽然太子已经娶了她的堂姐陆芷柔为太子妃,但太子对于陆芷依的执念依旧挥之不去,仿佛那份情感如同醇厚的美酒,愈陈愈香。
刚才太子对陆芷依那一瞬间的温柔目光,北境公主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掀起一阵怒涛——这位看似娇弱的女子,竟无意间成了她心中不可忽视的威胁。
她对宫中那位太子妃并不在乎,甚至有些不屑,然而眼前这个清丽脱俗、却又潜藏着无尽力量的女子,却令她心中泛起莫名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