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要,所以他的那句再见被咽回了肚子里。
他默默的忍着剧痛,看着她转身离开,看着时樾揽着她肩膀一起上了车。
再然后,车子消失。
赵行俭站在原地,慢慢苦笑出声,手中的伞跌落在雪地里,溅起一片,沾染他的裤腿。
所以,原来这就是放手的痛苦。
在顾堇之没有回来之前,他没有一秒不在思念她,没有一秒不在后悔曾经做过的那些愚蠢至极的事情。
没有一秒不在想,如果是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放手。
可是,现在老天爷给了他机会,再次让她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只能再一次 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只能说着那些听起来就很可笑的话。
赵行俭真的觉得这样的自己懦弱极了,恶心极了。
赵义来接他的时候,他浑身冰凉,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没有一丝血色。
赵义吓坏了,把空调又调高了几度,暖风呼呼的吹。
“俭哥,你还好吗?你怎么不在屋里等着?”
赵行俭闭着眼睛,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剧痛。
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从他的喉咙处蔓延开来,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不停地穿刺着那里。
每一次吞咽口水,都会引发一阵尖锐的刺痛,就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在烫灼他的咽喉一般。
不仅如此,他的双眼也传来阵阵疼痛,那感觉好似被风沙迷住了眼,又好像有千斤重担压在了眼皮之上,让他忍不住想要流泪来缓解这种不适。
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很快他便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无一不痛,无论是四肢还是躯干,甚至连手指和脚趾都无法幸免。
那种疼痛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身体,让他坐立难安。就连最平常不过的呼吸,此时也变成了一种酷刑,每一口气息进出肺部时所带来的牵扯感,都令他痛不欲生。
赵义见他没有回答的想法,也没有再问,只是把车开的很快。
想要尽快把赵行俭送回家。
飞驰的黑色宾利上,顾堇之靠着窗出神,车内很温暖,可她只觉得浑身从骨头缝里在往外冒冷气。
玻璃上有一层厚厚的雾气。
时樾握紧她的手。看着她的侧脸,心情很复杂。
“聊的不愉快吗?”
顾堇之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的时樾差点没听清“他说要跟我做朋友。”
“什么?”
顾堇之侧过头,眸子里蕴含着丝丝无奈的笑“他说会祝福我们。”
时樾愣住,随后温柔的笑起来,抬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拨到耳后“那很好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和他好聚好散。”
顾堇之垂下眸,是啊,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那么,你又在难过什么呢?
顾堇之吸了吸鼻子“时樾,我今天有点累,明天我想在家休息陪陪陈妈,你也回家看看叔叔阿姨吧。”
时樾并未多言,只点了点头说“好!”
等车子在顾宅门口停下的时候,顾堇之没有一丝留恋的就要开车下去。
时樾拉住了她的手,大衣从她的肩头滑落,她诧异的回过头,半个身子已经起来,就那样一个尴尬的姿态。
她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异样的情绪,要跟自己说些什么,浑身的肌肉紧张起来。
“堇之!”时樾轻轻唤她的名字,她的眼神疑惑,静静等着。
时樾叹口气,他把大衣从她的肩头取下来,抚了抚她的长发,眼里的柔情几乎要把顾堇之溺死在里面,“好好睡一觉。”
顾堇之也像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心里过意不去“时樾,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我相信你。”
顾堇之因为这句相信,更加难过,她突然有种冲动,要和时樾也好好聊一聊。
“时樾,我——”时樾伸出食指封住她唇,阻止了她开口“什么都不用解释,我只知道顾堇之跟我说过会永远跟我在一起,我们会结婚,所以,别的什么都不用说。”
顾堇之喉头一哽,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
走在大门到主屋的这段路上,顾堇之恍惚极了。
她不得不承认今天晚上赵行俭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她自以为是的美好。
她口口声声的忘记,口口声声的要和时樾好好的坚定信念,都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出现裂痕。
顾堇之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她可以骗时樾,可以骗赵行俭,可以骗所有人,但唯独无法欺骗自己。
她能够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察觉到自身情绪所发生的每一丝细微转变。
当视线与赵行俭交汇的那一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首先袭来的是诧异,仿佛他的出现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紧接着便是慌张,那颗心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让她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起来。
然而,在这所有复杂情感的最深处,竟然还隐藏着那么一点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