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回来的第二天,顾堇之就发了烧。
不知道是前一天就没休息好又吹了山风的原因还是什么,娇弱的小姑娘一下烧到三十九度半,脸颊滚烫潮红。
陈妈着急又心疼,赶忙叫来家庭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退烧针。
陈妈一直陪着顾堇之,一步都不离开,送水送毛巾这些活都叫赵行俭来做。
那是赵行俭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那是一个比他房间大上几倍的屋子,成排的白色衣柜,偌大的法式床。
四周都是层层叠叠的纱幔,每一丝空气里飘荡的都是怡人的香气。
她就无声的躺在那张大床上,奶黄色的枕头上是她烧的通红的小脸。额头上贴着白色的退烧贴。
一双眼睛紧紧闭着,眉心皱着,鼻孔忽大忽小,呼吸困难,小嘴微张着帮助呼吸,嘴唇因为发烧变得干燥皲裂。
平日骄纵跋扈的小姑娘,此刻变得弱小无助,看起来格外惹人心疼。
陈妈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赵行俭把热水放到床头,弯腰的那一瞬听见了顾堇之无意识的呓语
“妈妈······”
他随着这句轻呼,看一眼床上的人,心头飞快的掠过一丝针扎的刺痛。
陈妈也听见了,眼眶倏地红了
“可怜的孩子,想妈妈了是吗?”
她更加用力的握着顾堇之的手,昏睡的顾堇之像是感受到了,更加急切的喊了好几声
“妈妈···妈妈···”
顾堇之喊的柔弱又可怜,带着哭腔,边喊边摇着头
陈妈都被这喊声惹的掉了眼泪。
赵行俭站在一边,双脚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待下去,可是那双脚就是一步都迈不开。
他没有见过顾堇之的妈妈,只知道每年立秋的时候,会有一天,顾振嵘的心情会特别不好,他会带着顾堇之出去一整天,回来的时候顾堇之的眼睛总会是通红的。
赵行俭想,那天应该就是顾堇之母亲的忌日。
“堇之,我可怜的孩子,早早的就没了妈妈,陈妈知道你想妈妈,想就叫吧,老爷听不见的”
顾堇之没有再叫。
赵行俭看见她紧闭的眼眶缓缓流下一行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奶黄色的枕套上,晕开一片水渍。
赵行俭忽然觉得:顾堇之和他一样可怜,他们都是没妈的孩子。
顾堇之的烧在晚上退了,陈妈去给她做爱喝的甜粥。
赵行俭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守着,烧退的顾堇之睡的不安稳,总是忽然醒过来又忽然睡过去。
他找了本书看,是一本诗经。
“你在看什么?”
还没怎么看,就听见一声软软的好奇的低哑的询问。床上的顾堇之虚弱的睁着眼,有气无力的。
赵行俭抿了抿唇,把封面给她看
顾堇之低低的笑一声,完全没有平日傲娇的样子,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而温和“这本我还没有看过,你看到哪里了?”
赵行俭也奇怪的没有给她冷脸,看着她十分可怜的样子,竟觉得心也跟着柔软几分,好声好气的回了句
“静女!
顾堇之疑惑的拧了拧眉,显然她没听过。
赵行俭翻到自己刚刚看的那一页,垂着脑袋,修长的指节按着书页下角。
他的声音稚嫩间混着一丝沙哑,好像正在经历换声期,不算好听也不算难听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顾堇之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静静的听着。她这才仔细的看见赵行俭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岁长大的原因,原本那张稚嫩的带着点凶相的脸变得线条分明起来,只是眉眼依旧透着冷气。
但此时此刻,顾堇之又觉得他真的像个大哥哥一样。想到这她心口流淌过一股暖流,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他读完,合上书,静静看着她。
顾堇之问他是什么意思。赵行俭憨着一张脸说不知道。
她撇了撇嘴骂他好蠢,只会读死书。
赵行俭也无所谓。
两个人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顾堇之说话他就应两声,惹她不高兴了他就识相的闭上嘴。
说着话,顾堇之喊渴,赵行俭又把她扶着坐起来,把水杯递到她面前,小姑娘的身体还有点烫,软绵绵的没力气。
赵行俭就学着陈妈,一手扶着她肩膀,一手端着水杯喂她喝。
她慢吞吞的,小小的嘴唇贴着玻璃杯,好半晌才把一杯水喝完。
赵行俭又去倒了杯放着。
她又觉得肚子饿,嘟着嘴说想要吃东西。
赵行俭耗费着耐心回答“陈妈在给你煮粥,应该快好了!”
顾堇之闷闷的哦了一声,再次躺下。乌黑的长发在枕头上散开一片,衬的她脸颊更红。
她的五官已经所有人的不知不觉开始长开,十三四岁的年纪美貌已经出露。
细长弯弯的眉,带着一丝稚嫩魅气的丹凤眼,小巧挺立的鼻子,嘟嘟的唇,雪白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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