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就出发!今天天气不错。”戴维说道。
想了想,戴维从背包里掏出两盒罐头。
老妇人一定好久没有吃过这种食物了。
然而,老妇人却婉拒了。
“我不需要,你留着路上吃吧,我习惯了不吃这类食物。”老妇人坚决地拒绝了。
戴维伸出的手,慢慢地收了回去。
他心中懊悔,意识到自己对老妇人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入。一个人能够坚守在这个地方,一待就是七十多年,她必定对这种生活方式怀有难以动摇的热爱与执着。
一盒午餐肉罐头,与她的生活显得格格不入。
她自然是难以接受。
蜜蜂在他身边嗡嗡地飞,似乎在和这个相处了两天的陌生人告别。
戴维已经完全不怕蜜蜂了,他心底暗暗祝愿着,希望它们永远过着这样平静但又甜蜜的生活。
戴维在老妇人的注视下离开。
蜜蜂的嗡嗡声越来越远,他离这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也越来越远,也许下一次回来,就和晋武陵人一样无法找到这个地方了。
戴维心里暗想,他留恋,他难舍,但老妇人说得对,他不属于这个地方。
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老妇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似乎在目送着他离去。
戴维将心中的不舍深深埋藏在心底,然后转身继续踏上了归途。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归宿。
他感激这段经历让他看到了生命的不同面貌,让他理解了坚守与离别,以及那些在平凡生活中默默绽放的美丽。
几个时辰之后,戴维坐在石头上休息,他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可这时,他发现他丢失了小刀。
小刀还是父亲给他留下的,刀是在村子的铁匠铺里打的,但很好用,说起来戴维还见证了小刀的诞生呢。
他们村庄的西边,铁匠铺的生意一直都很好,所以那门到晚上还是敞开的,每次从那里路过,戴维都能看见炉火的光芒在黄昏中显得格外温暖。
铁匠,一个满脸皱纹、肌肉结实的中年男人,戴维感觉这个男人一身都是力量。
戴维会停下脚步,专注地看着男人挥动着锤子,随着锤子落下,火星四溅,铁砧上发出有节奏的叮当声。
那声音在戴维听来分外悦耳。
后来他上了大学,读到魏晋时期的嵇康,这位风度翩翩的才子酷爱打铁。
嵇康拥有一处小院,院中柳树下摆放着一个火炉,炉火熊熊燃烧。
嵇康常常在火炉前忘我地挥锤打铁。
这种爱好虽然独特,但戴维结合自己童年的经历,立刻感同身受。
那铁锤敲击的声音、力度,以及飞溅的火花,对于情绪的专注和寄托来说,是最为合适的。
有一次,父亲带着四岁的戴维去铁匠铺取定制的小刀。
铁匠那里,前几日经过无数次的加热和锤打小刀已经成型。
见戴维父亲来取刀,铁匠用磨石仔细地打磨着刀刃,他的动作既熟练又充满力量,仿佛赋予了小刀一个新的生命。
最终,他将小刀浸入油中,取出后用布擦拭干净,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就这样诞生了。
小刀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切割开空气中的每一丝微风。
铁匠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作品,然后递给了一旁等待的戴维父亲。
戴维接过小刀,又找来脚下的木块试了试小刀,虽然算不上削铁如泥,但也锋利无比。
戴维父亲对这把小刀爱不释手,也是走哪里带哪里,他还亲自动手给小刀缝制了一个皮质的刀套,爱惜程度不亚于爱惜自家孩子。
村里庄稼成熟时,村人要成立护农队,这时野猪闻着成熟的气味就来了,庄稼经常被野猪破坏。
戴维父亲带领着十几名队员,每天穿梭在山林之间,与村庄附近的野猪斗智斗勇。有一次戴维父亲追踪野猪的踪迹时不慎被野猪偷袭,危急之下,他掏出腰间的小刀刺伤了野猪才救了自己一命。
从此那刀在他眼里更是增加了一层幸运的标志。
疫病席卷而来时,戴维父亲很快就去世了,戴维将父亲的小刀留在自己的身边,见刀如见父,这小刀,又增加一层亲情的意味。
此刻,发现小刀丢失,戴维心中涌起一股沉重的失落感。
他仔细回想,最后一次见小刀,是他登山时将小刀仔细地收进背包里。
后来坠崖被老妇人所救,在老妇人那里的两天里,他没有将小刀取出来,那,小刀丢在何处了呢?
想了想,戴维决定回老妇人那里寻找他的小刀,如果小刀没有丢在老妇人那里,那他就去坠崖的地方寻找,不管怎样,他一定要将小刀寻找回来。
戴维心急如焚地向老妇人的小屋赶去。
心中对那把充满父亲回忆的小刀的思念如潮水般涌动。
到达老妇人的竹屋前,老妇人正坐在门前的竹椅上晒太阳,她闭着眼睛,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皱纹似乎因此而平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