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争一争又何妨!
谁说金凤凰就不能出身乡野!
这一通说词,让他早已冰凉的心再次死灰复燃。
他可以用这一身学识教导荷花村的孩子们。
像她说的,焉知荷花村不会再出一个赵俊才呢。
他苦读数十载,不敢说满腹经纶,但也曾秀才功名加身,不该就此浪费。
于是,他下定了决心,“好,那我便和这不公的世道争一争,接了这夫子之职,尽我所能教导荷花村的孩子们。”
“俊才叔,你一定会如愿的。”向枣儿笑容明朗。
其实在赵俊才刚进村时便有人看见了他,当即告知赵顺才。
赵顺才放下手里的活和几人结伴来了向家小院,旧友见面自是一番寒暄。
众人这才得知赵俊才多年前的遭遇。
当年,赵富贵夫妇毅然跟在儿子身边照顾,好让他心无旁骛地准备乡试。
可天不从人愿,即便赵俊才头悬梁锥刺股,奈何第一年还是落了第,他只怪自己不够努力。
又三年,再落第。
赵富贵夫妇再也沉不住气,瞒着儿子偷偷私下使了银钱托人去打听情况,想看看儿子差在哪里。
可待消息传回,却让他们震惊不已。
赵俊才考上了,但被人顶替了。
顶替他的人叫吴竖,是千味楼的东家。
此人乃是有名的纨绔,整日游手好闲,为非作歹,胸中无墨,怎会中举。
赵俊才得知真相后气愤不已,不顾爹娘劝阻,跑去县衙击鼓鸣冤。
结果,可想而知,知县大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因为吴竖是他的小舅子。
“什么舞弊,不过是他们怕我再闹事捏造的,这样知县才有缘由上报府城革去我的秀才功名。我不服,想去府城上告,可他们却拿我爹娘的命相逼。”赵俊才叹了口气,“当初是我太鲁莽冲动,不知官官相护的道理,还平白带累了爹娘,唉......”
“那......”赵顺才艰难问出口,“富贵叔和婶子呢?”
“唉,受不住打击......隔年便走了。”赵俊才想到爹娘临终嘱托,心中越发难受,“他俩临终前说想回荷花村落叶归根。而我遭此横祸,一蹶不振,整日浑浑噩噩,哪有脸带着他们回荷花村。”
说到这里,他红了眼眶。
赵顺才拍拍他的肩膀,叹道:“唉,不怪你,都怪这世道。明日我便寻人看个好日子,咱们把富贵叔和婶子迁回荷花村,了了他们生前之愿。”
想当年,赵俊才考中秀才后,富贵叔和婶子高兴的样子,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楚。
当时荷花村里,谁不是为之骄傲,这可是荷花村出的秀才啊。
可现在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之后,赵俊才安顿下来,因着老房子向枣儿一家在住,他便说住在村塾的另一间空屋子里。
一日三餐去向家小院吃。
就这样,日子在孩子们的读书声中飞速流逝。
六月将尽,仲夏来临。
养殖场终于迎来好消息。
第一批鸡鸭下蛋了。
悠然居等几家合作商得知消息,纷纷增加了订货量,这可把两家忙坏了。
从早到晚,整整三日,才将所有的蛋腌好。
“哎呦,我的腰,可算忙完了。”宋春兰双手撑住腰左右轻轻摇晃,以缓解腰部的不适。
“以后腌的蛋只会越来越多,时间长了,咱们根本忙不过来。”向枣儿捶捶手臂,提议道:“要不在村里雇些人帮忙?”
“雇人倒是可以。不过人多眼杂,这配方万一泄露出去可就不好了。”宋春兰很担心。
向枣儿想了想,道:“确实是个问题,往后再说吧。”接着摸摸肚子,“咱们先吃饭吧,饿得都没劲了。”
“对,先吃饭。你刘阿奶要做菌菇炖鸡和烙饼。”宋春兰笑呵呵道:“你不是最爱泡烙饼吃吗,咱赶紧收拾一下就去吃饭。”
向枣儿听到有炖鸡和烙饼吃,顿时双眼发亮,“好啊,好啊。我们沾了刘阿奶的光。”
自从两家合伙,刘家的生活水平比之前提高不少。便也学着向枣儿去县城铁匠铺定了一个铁锅。
没事了就和她学学做吃食,一家人眼瞅着都胖了一圈。
“枣儿,春兰。”
突然,向家小院外传来了刘大壮嘹亮的喊声,那声音里透着喜悦和激动。
“哎,大壮叔,我们这就去吃饭。”
“不是,不是。”刘大壮着急忙慌地走进院里,激动道:“枣儿,终于有人和咱们定豆腐了。”
说着便迫不及待地把从怀里掏出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她手里,“这是人家给的契书和定钱,你看看。上面的字我还认不全,嘿嘿。”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自从上次说养殖场往后雇人都要求识字,刘大壮身为东家之一,要是不识字那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便让刘大壮夫妻空闲时跟着学,刚开始学的磕磕绊绊,真是差点难为死他们。
但他们体会到识字的好处后,每日不用催,便主动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