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连忙看向店门口,和一张熟悉的脸对视上。
“陆白?”
陆白腮帮子被试吃的小蛋糕塞得鼓鼓的,丝毫不见平日里半点风采,听到程鸢的声音,往嘴里塞着蛋糕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惊愕。
他下意识扭头就往外跑,推搡开几个人,落荒而逃的模样让程鸢忍不住嘴角翘起。
“什么人啊,吃了东西就跑?一点礼数没有!”有个被推得差点摔一跟头的路人,被旁人扶住才勉强稳住身形,气得骂骂咧咧。
“他身上的这衣裳,怎么瞧着那么眼熟?”
“我认得我认得,这不是怀锦书院的学生服吗?”
“怕不是他偷来的,我昨日还在赌坊里瞧见他,输光了钱还耍无赖呢!”
客人们七嘴八舌,程鸢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面带微笑迎上去。
“让大家见笑了,他是我同村人,在怀锦书院读书,许是落难了,才出此下策。我做主,今日蛋糕全部七五折,各位快快里面请。”
“居然还真是怀锦书院的?真看不出来啊!怀锦书院不是远近闻名的……怎会教出来去赌坊的学生?”
“就是啊!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好?还来占老板娘便宜?还是老板娘脾气好心软,开业第一天被他这么闹,要是我就一鞋子飞过去!”
人们叽叽喳喳的,一窝蜂拥了进来,就连还在犹豫的,因着诧异老板娘的温柔,也决定一试。
程鸢忙着招呼客人,心中毫无半分怨言,反而是开心坏了。
一来是能看到陆白这副凄惨的模样,二来是又白得了那么多生意,王叔算盘都快打飞了。
实在是痛快!
“鸢儿,他们方才在说什么呢?怀锦书院是不是就是你王大哥的书院?”
好不容易客流量下来,几人有了喘息的时间,王叔倚着柜台,好奇地歪着头听着八卦。
“说陆白呢,似乎没在书院读书,去赌坊了。”
程鸢看着账本,漫不经心道。
“陆秀才?他缺钱?”王叔愣了一下,而后惊讶道,“不应该呀,我前两日还听村长同我道怀锦书院的束脩太过昂贵,卖了不少东西才给凑足。平日里他休沐回来,存在也是给足了吃食和铜板,怎会去赌坊?”
程鸢挑眉,想起那个热心而苍老的脸,心中为他叹息。
程鸢“谁知道呢?许是哪处又急需用钱吧。”
王叔感受到她的冷淡,又恍然想起两人的渊源,懊恼地一拍脑袋,连忙转移话题。
“我去擦桌子去。”
——
陆白一口气跑出了数百米远,回头没有看到追他的人,才松了口气,靠在墙边喘息,他本就体弱,这点路的狂奔也是要了他的命。
他用袖子抹掉嘴边的糕点屑,眼底暗流涌动。
程鸢不是个村妇吗,怎么会在新开的铺子里?
他昨晚赌了一晚上,愣是把束脩都搭进去了也没赚回一个铜板!
饿的头晕眼花听到有免费品尝的糕点,跑过来瞧见门口没有小二,那糕点尽是他没瞧见过的高档的样子,他连忙就往死里吃。
边吃还边想这家老板真是个蠢的!有试吃吃,谁还进店买啊!
故而他根本就没有管旁边人的指责,只是在和程鸢对视上时,看到她眼底的惊诧,心中忽地涌上来了一股心虚和羞耻。
可恶,该死!凭什么自己赌光了钱,这个原本应该在村里随便嫁个男人老老实实生孩子做饭的村妇居然会出现在县上新铺子里?
她大字不识几个,算数更是糟糕,店家怎会聘用她?
对,没错,她一定也是来买糕点的,指不定是送给哪个情郎,好嫁得好一些。
思及此,陆白心中好受了些,同时又懊恼的很,当时就不该跑那么快,吃了这顿自己下顿可就没饭吃了。
罢了,先回书院,自己已请了一日的假,今日再不回去,夫子怕是要心中不满。
“陆兄……?”一道疑惑,带着不确定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陆白抬起头望见王嘉彬的脸,只见对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一些。
“终于找到你了,今日早课没见到你,夫子着急,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我与你是同乡人,他便让我下了课出来找你,我找遍了许多地方,可算看到你了。”
王嘉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喜,而后又迟疑道,“陆兄,你这衣裳是……”
不怪他方才一时间没认出人来,陆白平日里最是注意外在言行,而今日衣裳几乎被撕成了破烂,头发也是乱糟糟,整个人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劫难!
陆白眼底一暗,面对这样异样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尤其这人与自己同出一处!
陆白抿了抿唇“昨日我本是同夫子告了假,回家有事。本来昨晚应当回来,只是遭了贼,我的钱袋连带着束脩都被偷了去,我为追那贼……故而,唉!我会去同夫子赔罪的。”
王嘉彬眼里闪过一丝恍然,看着陆白的眼底带上丝愤然和同情。
“实在太过分了,不过既然追不到,那我们就先回书院,我会去夫子那里替你求求情,看能不能宽限些时日。”
陆白暗暗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