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这庙,彭城王是如何找到的呢?”“这便是小王要告诉殿下的了。"卫翊柔声道,“殿下不是想问,为何小王不曾送那孩子来见殿下吗?:……此事,实在是有隐情。还望殿下听了之后,莫要怪罪。
“……你但说无妨。”
“当时,这孩子还未出生,亡妻怀胎五月,总是身体不好,小王便命人去寻擅妇科的大夫。奈何这些大夫来看过了,都说诊不出病来,连个调养的方子者都拿不出来。
“再后来,是一个野道士在王府门前做法,说这府中瑞云绕梁,乃是有大富大贵之兆。谁人不知孤是卫氏宗亲,彭城一国之主?因而小王本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只不过死马当活马医,这孩子快要出生了,亡妻却日复一日地消瘦下去…“小王实在痛心,就命人把那道士寻回来。但找到他时,他已遁地而去,只留下一道符纸,上面写着一处方位。
“孤无奈,只好点了人马,亲自找过去,谁曾想,就循着那个方位,在山间找到了这间庙。找到这庙的时候,这塑像竞开口,吐露人言,说家中麟儿将要呱呱坠地,让孤速归家。而孤正在惊疑之中时,便见这庙宇的正东方向,好似一条金龙从天边跳入凡间,正正好落在彭城王府的方向一一”“一一等你急急忙忙赶回家,便看见这个孩子已经出生了。“徐鸯轻声道。“不错。”
徐鸯不由地暗暗叹了口气。
什么瑞云,什么金龙,八成都是随口一说……不,恐怕是早便编好了,传扬出去,用来吹嘘自己罢了!
这些事,她当然是不会信的。若真有什么祥瑞征兆,至少她这个如今在皇位上坐了十年,全世间最“大富大贵"之人,出生时怎么一点吉象?不仅没有,母亲小时禁不住她这个皮猴子打探,拿话来敷衍她时,还说她出生时又黑又干巴,真跟个小猴子似的一-这些事,她当然是不会信的。但话又说回来,卫翊拿这些话来鼓吹“天命",宣扬他这一脉注定能成大事,那言下之意,也是很明显的了。
……既是这样的瑞兆,那为何又不让他出来见人呢?"徐鸯问。“不瞒殿下。小王与亡妻,实是结发夫妻、情深意笃。这孩子虽侥幸活了下来,但亡妻却缠绵病榻,没多…”
只见卫翊夸张地拭了拭眼角,沉默片刻,才带着些许嘶哑地说,“……不说了。总归这孩子在府中,也没有亏待他。只是一见他,便让孤想到亡妻……所以父子之间终究没有那么亲厚。这孩子刚会说话,他母亲就撒手人寰,孤又不怎么会教导他,以至于他没怎么受教养,天性愚钝,寻常不敢带到人前来……这些疯道士说的话,孤其实不大信的…”一一他当然不信,是他自己编出的谎话,他怎么可能信?至于这孩子不肯见人,恐怕就是出自另一层考虑了……一年前,正是朱津屯兵许州,意欲南下的时候。那时候,他就算有这个想法,当然也不会出来宣扬。“是么?“徐鸯面色不改,只笑了笑,状似关切,“但那些吉兆,明明彭城王也亲眼见过的。这孩子,生有瑞相,想必不会真是个愚钝的孩子,彭城王不必忧虑。”
一听她这样说,卫翊那还泛着泪水的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精光。“……有殿下这句话,小王就安心了。“他说,“今日带殿下来此,也是想同殿下求个恩典。你瞧,这孩子在王府中过得不算踏实,但若是殿下果真喜爱,小王见他与殿下也有缘,不…”
这回,徐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他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似乎意识到徐鸯不会轻易让步,也看着她,收了面上的悲切,温声道:
“…如此,殿下早产一事,小王也愿意遮掩一二。”…他果然是这么想的!
“你让我想起一人。"徐鸯看着他,突然说。贪婪,虚荣,又实在有一些自大,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当她想起那许久不再度想起的那个噩梦时,立刻感到一阵近似释然的失笑一一卫翊与那逆贼相比,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