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翎径自走入正院。
他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寝室,看到一名少年正趴伏在床边,侧卧在榻上休憩。
那是杨翎二弟杨景林,今日早朝的时候,他因为受伤的缘故,并未上朝,所以现在才能睡个安稳觉。
杨翎看到这一幕,眼底露出浅浅的暖意。
这位二弟是他的长兄,平日里对他颇为疼爱,也算尽职尽责。
他轻轻走过去,在榻边坐下,唤道:“二弟,醒醒。”
杨景林睁开惺忪睡眼,看到杨翎,露出欣喜的神色,撑着身体爬起来:“阿翎,你来了!”
“嗯,你先躺下,”杨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温声叮嘱道,“小心伤口崩裂。”
杨景林顺从地躺了回去,拉着他的衣袖说道:“我刚刚听说父王生病了,严不严重?”
“还好,太医说是累着了。”杨翎说着,将今早皇帝派来传旨的太监的话转述给他听。
杨景林闻言,眉头蹙起,担忧地问:“父王的身体真的不碍事吗?”
“父王身体康健,不必担心。”杨翎说道,“你呢?感觉怎么样了?伤势可还好?”
“没事了,太医说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影响我上朝了。”杨景林咧嘴一笑,笑容明朗纯粹。
“那就好。”杨翎松了口气。
他的身体没事,他也不用担心了。
“对了,你昨晚去哪儿了?我找遍了整座城,也没找到你,你跑哪儿去了?”
“我出去逛街买东西。”
“你去买东西?”杨景林惊讶极了,“你还缺什么东西?”
杨翎摇头:“不缺。”
“那你去哪儿买?”杨景林追根究底。
杨翎被他缠烦了,索性说道:“去了秦王府。”
杨景林呆住:“……你去秦王府干什么?”
“我去见秦王了。”
杨景林瞪圆了双眼,一副见鬼的模样,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居然跑去见父王?”
杨翎耸肩,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我不认识那人,只是恰巧撞上罢了。”
“你不认识他?”杨景林狐疑,“那你怎么会和他单独在一块?难道他是你的朋友?”
“不是,他是我仇人。”杨翎答得飞快。
杨景林懵逼,“……仇人?”
杨景林一脸茫然,脑海中浮现某个猜测,震惊地瞪大眼睛:“莫非……你和那人有私怨?”
“是啊。”杨翎坦率承认,反正这件事瞒不住,早说晚说没区别。
杨景林沉默了下,然后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赵启阳。”杨翎说道。
杨景林的脸色瞬间变黑。
赵启阳!竟然是他!
当初,杨翎与赵启阳曾经结怨。
杨家的几个孩子中,杨翎排行老四,而杨景林比他大一岁,是杨氏一族的嫡长孙,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杨景阳与杨景林的身份差距悬殊,按理说,杨翎应该讨好他这位大哥才是,偏偏杨翎从小桀骜不驯惯了,压根不把这个身份高贵的大哥放在眼里,甚至屡次惹怒他。
杨景林脾气暴躁,又被骄纵坏了,哪里忍得了弟弟这般无视自己?于是两人打过几架,每次都是杨景林惨败收场。
不仅如此,两人还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后来,杨景林成功登基为帝,杨翎则封为宁王,与杨景林的身份地位差距拉近了不少。
杨景林一直觉得很遗憾,若不是杨翎抢了他的皇位,他现在也许已经成功了,成为万民敬仰的圣君。
他对这位三弟恨之入骨。
后来,杨翎被册封为太子,杨景林的心情可谓是五味陈杂,既嫉妒又愤恨。
他想毁掉杨翎的荣耀。
可惜的是,杨翎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即使在前线战死沙场,他的母亲却活了下来。
这些年,他们俩人明争暗斗了几十年,各有胜负。
不管是杨景林还是杨景琰,都希望杨翎死了,永远消失。
只可惜,他们注定做梦。
杨景琰被杀了,杨翎却毫发无损,反而因祸得福,被封为太子。
杨景林一度陷入颓丧。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对杨翎的恨意,努力忘记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然后继续和他斗智斗勇。
直到杨景琰的葬礼上,杨翎忽然宣布退婚,杨景林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他终于摆脱了杨翎的阴霾。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好弟弟竟然还敢去见父王!
杨翎的胆量也忒大了吧。
“阿翎,你去秦王府做什么?”杨景林压低声音,语带关切,“你可别做傻事啊!秦王权倾朝野,咱们惹不起。”
“我知道,我没有冲动,你放心。”杨翎淡淡地说,眸光清澈,仿佛能照亮杨景林心里所有阴晦。
杨景林怔愣片刻,旋即恍悟。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的弟弟,他最尊敬信赖的亲弟弟,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危险。
他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