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泪不止的音折跌进他怀里,撞到他的胸膛,姬梵一时心脏闷痛,下意识握住她盈盈细腰。
音折抬眸,潋滟波光,直刺他双眼。
姬梵心跳如擂鼓,全身都迫切渴望着、叫嚣着,要将她彻底融入骨血中。
合二为一,再不分开。
彻彻底底的属于他。
不。
他不会屈从温柔魅惑中。
姬梵将她推开,音折却反手握住他的手。
她眸光闪闪,含着祈求:“你不差我这样一只不驯服的灵宠,放了我吧。”
姬梵阴晴不定。
音折抓着他修长的手指,攥得紧紧的,眼神那样可怜。
“求你了……”
姬梵:“你还是不想死。”
音折泣道:“如果能活,谁想死呢?”
姬梵垂眸,望向她柔软的手指,蒲苇般坚韧有力,缠绕着他的手指,力道那么轻,却让他再不能推开。
心如百炼钢,顷刻绕指柔。
“我再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生而为奴,死而自由。”
音折素手插入他骨节分明的指间,同他十指相扣,缱绻优柔。
她却说了一个不在姬梵意料当中的回答。
“让我做你的道侣,好不好?”
姬梵被这温柔所迷惑,近乎心动,而后抽身而退。
“一时诡计。等我松懈,立刻寻找逃跑之机?”
音折扭腰跟上,柔弱地攥着他的衣袖,像菟丝花缠上他,汲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弱怜意。
“解开契约好吗?我不想做你的奴仆,我只想做你的妻子。就像凡间的夫妻,男耕女织。白日携手共筑爱巢,夜间伴盏烛火耳鬓厮磨。恩爱不移,白头偕老。”
“夫妻之间……不是靠天道契约束缚的。”
妻子?
妻子……
姬梵应当嘲讽此蛇胆大包天,竟然敢要他道侣之位。
可却顺着她的蛊惑,幻想起他们若是结为夫妻,又会如何。
她作为他的妻子,当享用最上等的灵草丹药,当穿最顶级的法衣灵器,当受所有人遵从膜拜,同他一起双双修炼,共赴成仙。
日后他一统神洲大地,成为万世当归的仙神,她也将坐在他身侧,成为他的仙后。
什么自由、逍遥,统统不重要,皆数抛到脑后。
她的素手只为他整理衣衫,眼眸中只有他的倒影,步履只行走在他身边方寸之地,笑靥只为展开,夜里只对他盛放。
他是她的夫,她的天,她的唯一,旁的,全都不重要。
这,便是夫妻。
说音折软骨头也好,没骨气也罢。
方才自裁被阻止,勇气就下降,求生欲又占领高地了。
还是想活。
她一身虚汗地想着。
静室内,两人都不言语,风吹过窗棂的细微动静都听得清楚。
窗外,许是竹叶摇曳,摩挲的声音沙沙的、绵绵的,一阵轻缓来,又轻缓地去。
姬梵脑中转过无数思绪,抬眸却见她鬓边挂着一滴汗。
紧张、心虚、恐惧。
她在撒谎。
心脏蓦地一沉,姬梵凝神细看。
此骗子竟然用上美人计了。
她是钦慕他,想要同他结为夫妻?她分明是贪生怕死又不愿为奴,假借夫妻蛊惑他。
姬梵抬手就掐住她细细的脖子,将她按在案几上。
随着掌心用力收紧,她的喘息不再均匀,急促而激烈,瞳孔渐渐扩大,嘴唇也开合着。她的双手抓着他的手腕,用尽全力,尖利的指甲扎进他的血肉中,吸取他的精血。
他喂过她精血,如今血液顺畅地被他吸收,像流入自己家。
不光佩剑,连血液都背叛了他。
姬梵一张脸青青白白,才意识到,无论如何,他都杀不了这条反骨的黑蛇。
岂有此理,他愤恨无比,将音折摔在地上。
“偃奴天奇!将她拖进地牢!”
无头的偃奴和耳朵紧闭的落天奇,小心翼翼进来,将音折带出去。
几人刚出静室就听见里面有如风暴席卷而来,震天动地的灵气爆炸声。
偃奴和落天奇跑得更快了。
一人一偶将音折关进地牢,落天奇满脸晦气地急忙消失,只剩四分五裂的偃奴。
它的人偶身惨不忍睹,没有脑袋,只能在胸膛上装两只木头珠子,代替眼睛。原本破碎后,它能用灵木给自己修复身体,可姬梵这两年脾气太爆裂,它修的速度赶不上被揍的速度,只好拼拼凑凑,勉强行动。
“音折大人呀,你真是的,为什么要跑呢?在主人身边不是很好嘛。”偃奴将她的四肢锁上镣铐,边絮絮叨叨着。“你不知道,你走以后,主人心情可差了,阴晴不定,偃奴从来没看过他心情那么差。哎,我可受了不少苦,你看,偃奴连脑袋都没了……”
音折才不关心这个木头人,她声音嘶哑地问:“你见到过四喜吗?它在哪?”
偃奴‘眉飞色舞’起来,他虽然没有眉毛,但是木头眼珠上下滚动,彰显其心情愉悦。
“见过,见过!她被锁起来之后乖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