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讯室里。炉子上红红的火苗映衬着梅子如满是血迹的脸。炉子上的一壶开水“滋滋”地冒着热气。被牢牢绑在刑柱上的梅子如犹如困兽一般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特务。他的耳边不断地从隔壁房间传來一阵阵骇人的惨叫声。梅子如知道。那是一起被捕的两位地下党员发出的。特务们已经毒打了他们好几个钟头了。而对于自己。恶魔般的军统特务也并沒有手下留情。蒙蒙眬眬之间他有种感觉。日子今天可能就已经过到头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台來不及毁掉的电台。今天晚上按照约定时间。还会有讯号传來。死。并不可怕。可是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得更多的同志被捕遇害的话。那么。即使死了。那也是一种不可原谅的背叛。
丁恩泽背着双手走了进來。身后跟着一身军服的李汉年。见到眼前已经奄奄一息的梅子如。此刻李汉年的心里如刀绞一般。可是他的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沒有。
见到顶头上司來了。管生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來。毕恭毕敬地向丁恩泽敬礼:“站长。您來了。”
“嗯。”丁恩泽斜眼看了看管生。“怎么样。他招了吗。”
管生一脸的尴尬:“还……还沒有。不过快了。”
“别给我打死了。听到沒有。。我要他活着。”
“是。是。”
“隔壁的两个呢。招了吗。”
“一个还沒有。不过另一个嘛……”管生并沒有接着说下去。他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已经成为猎物的梅子如。“他很识时务。快了。”
此话一出。李汉年心里一沉。梅子如则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感到灭顶之灾正一步步地向他靠近。
梅子如脸上细微的表情并沒有逃出管生如锥子般的目光。他下意识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还有一件事。你不要忘了。如今李副处长已经兼任你们侦防组的组长了。所以嘛。以后你们的审讯工作都要由他來主持。有事情要向他汇报。知道吗。”
管生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李汉年。迅速换上了一副谦卑的笑容:“那是当然。李副处长。以后请多多关照。”
李汉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心头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厌恶。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了阵阵“滴答”的电报声。安子文正在刚刚组装起來的电台边专心致志地收发电报。今天是第一次和组织上联系。当电波的那一头传來约定好的“77”、“88”的呼号时。安子文秀丽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了激动的神情。终于联系上了。这是组织上通过电波问好呢。
为了安全起见。这一次发报被控制在了二十分钟之内。尽管时间并不是很长。可是。在现有的恶劣条件之下。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要知道。每一次发报。时间越长。暴露的危险性就越大。
关上发报机后。安子文小心翼翼地拉开床边的一块松动的地板。然后把发报设备全都一一放了进去。盖好木板后。她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走出了卧室。
正在这时。李汉年推门走了进來。安子文刚想开口。却注意到了李汉年忧郁的眼神:“汉年。出什么事了。”
“梅子如被捕了。同时被捕的。还有华东特工委的两个同志。”
“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有人背叛了革命。出卖了同志。”
“天呐。”安子文脸色刷白。“你把消息送出去了吗。”
李汉年点点头:“我现在是侦防组长。审讯犯人也是我的分内事。我会注意事态的发展的。”他走到窗口朝外面看了看。紧接着就放下了窗帘。同时压低了嗓门。“你今天进行得怎么样。顺利吗。”
安子文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很顺利。和组织上联系上了。伍豪同志向你问好呢。”
李汉年微微一笑:“还有什么指示吗。”
安子文神色一正:“内奸的线索已经落实了。敌人的潜伏计划你要尽快弄到手。‘风雨’已经向那边发电报说这个计划已经确定实施了。南京那边也批了资金。要知道大部队的渡江计划不久就要实施了。伍豪同志很担忧。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的具体指示是要快也要注意隐蔽。”
“我明白了。”李汉年目光深邃地点点头。“明天‘风雨’就到。我会和他接头的。”
人影绰绰、歌声悠扬的百乐门舞厅里。一个中年男人正神情专注地凝视着舞台上的舞女表演。他就是刚从南京过來的国民政府特派员汪海。汪海这一次是窝着一肚子的火來上海的。打点了五根金条却还弄不到一张去台湾的机票和一份衣食无忧的活儿。反而要被派到随时随地都会被共产党的炮弹扔到头上的上海。汪海感觉自己是被上峰给彻底抛弃了。还好总算不虚此行。在这乱世之中居然会遇到红颜知己。想到这儿。汪海惬意地低头看着蜷缩在怀里像只温柔的小猫一样的歌女卫露小姐。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夜深了。一行人回到私人公馆饭店后。汪海拉着卫露走进了房间。随从们也各自回房了。
沒过多久。门外的走廊上。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