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寒风料峭,风中隐约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气,直直逼向冰凝山庄。
冰岚从琼花台出来之后,奇怪地皱了皱眉,今晚庄主似乎有些不同,言行举止都颇为怪异,可她却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只得直摇头。
她跟在尘如语身边的时间并不久,半年而已,可是却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已经跟随尘如语有好几年了,尤其是仔细想来,自己对尘如语的生活习性、说话做事的方式全都熟悉万分,这不可能是在短短半年里就能培养出来的默契。
也许,这也正是莫荻仙子把庄主之位传给尘如语的原因吧,毕竟尘如语的各方面习惯都与莫荻仙子自己如出一辙,人们总是喜欢找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来做自己的接班人。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庄主让她去找上官珣,跟他说这两年多来冰凝山庄所发生的事情,其中包括她作为庄主的一些事情,虽然冰岚有些想不通,却不得不照做。
洛夜白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感觉到了逼近的杀气,思索了片刻,立刻起身,刚走出房间正想朝着后院走去,却被一道烟白色的身影拦住了。
“谷姑娘?”洛夜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若烟想打扰七公子一下,有事要与七公子说,可否?”烛光下,谷若烟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刚刚受到了什么刺激。
“什么事?”
“是关于庄主的事情。”
洛夜白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了谷若烟一番,顿然淡淡一笑,“请。”
山庄的后院一如既往地空寂幽静,夜深无月,空传风声。
尘如语取了酒坛,一个人坐在无名冢前,仰头饮下,形态恣意潇洒,与平日里那个冷冽肃然的她全然不同。
玄天软剑立在身侧,在风中时不时地发出鸣吟之声,细微却清脆。
忽然她一挥白色水袖,侧身一趟,一手撑着头,枕着玄天软剑半躺下来,侧仰起头,酒坛高高举起,泛着清香的百草酒从酒坛中流出,流入口中。
喝到尽兴之处,她不禁轻声一笑,朗声念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晚风干,泪痕残,欲传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玄天软剑突然一阵轻颤,继而越来越强烈,发出阵阵哀鸣,然后演变成了嘶吼,尘如语撑着头的那只手轻轻按上玄天软剑,微一用力,一股真气便将剑鸣之声压了下去,对于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却是置若罔闻。
她复又喝了一口酒,啧啧品了品,才接着念道:“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好一个‘人成各,今非昨’,想来你是故意在此等我前来的吧。”一道诡谲的女之声音传入耳中,尘如语低头一笑,骤然翻身而起,人在空中腾了一圈,而后稳稳落在地上,身旁的玄天软剑复又开始鸣吟,蓦地拔地而起,横在半空中,剑尖直指刚才说话的女子。
那人一身黑衫,面遮黑纱,除却她白凝的肌肤,全身上下竟无一处是其他颜色,一双冰冷的眼眸狠狠地盯着尘如语,似乎要将她碎尸万段。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乖乖受死吧。”黑衣女子说着,脚步渐渐挪近。
“夫人莫急,人还没到齐呢。”尘如语倒是毫不惊慌,摇了摇手中的酒坛,见没有声响,便将它丢到了一边。
那黑衣女子脚步果然一滞,有些诧异地看着尘如语,隔了半晌才沉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早就知道。”尘如语低头轻笑,水袖一拂,两张木椅从竹舍内腾空飞出,一张落在黑衣女子身侧,一张落在她自己身侧。两张木椅上都垫着软软的貂绒,烛光下闪闪发亮。
“夫人不用着急,既然还有人没到,我们就先坐下话话家常,怎么样?”
“哼!我与你有何家常?”
“那就聊聊若烟,如何?”尘如语语气风轻云淡,挑起眼角看向黑衣女子,果然她一听这话,突然就身形一晃,不说话了。
“怎么,这么久没见,夫人都不思念若烟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黑衣女子目光有些警惕,谨慎问道。
“我刚才说了,只是想与话话家常。”尘如语说着低头看了看身旁的木椅,太息道:“师父曾经跟我说过,这两张貂绒软垫是她与妹妹一同从凌波岛带来的,亦是她们自己猎的貂子。所以她一直都很宝贝这两张貂绒,把它们放进后院里,这样一来,闲杂人便碰不到它们了。”
“是么?”黑衣女子冷冷一笑,“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个冰凝山庄庄主的位子本该是她妹妹的?”
“嗯——”尘如语点点头,回身看了看身后的无名冢,“她还说,冰凝山庄满是琼花,并不是因为她喜欢琼花,而是因为她的妹妹喜欢琼花,不仅如此,她的妹妹还很喜欢白色,所以师父接下山庄庄主的位子之后,就让庄中的弟子统一着白,为的就是以慰自己对妹妹的思念……”
“笑话!”尘如语话未说完,黑衣女子突然一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