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戌时,春意寒湿。
此时,三人走在寺中大道上,大道清幽,是真真切切的宁静,心中没有一丝杂尘。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令鼻道与头脑很是清爽。
走到一处禅房,缘有合什道:“二位施主,今日便在此禅房中休息,稍后我便端上些许斋饭,二位施主先行进屋休息,缘有告退。”
秦风还礼。
一进屋,小青整个人便直接趴在床上不起,显得很是慵懒,道:“饿了饿了!”
秦风装作没听到,看着禅房四周的摆设。
不久,缘有便端来两碗斋面送来,让秦风二人果腹。
小青将斋面用筷子长长夹起,而后松开,斋面便掉下,溅出部分汤汁。如此循环往复,待到秦风已经将整晚斋面吃干净了,小青却还是一口未动。
“怎么?不好吃么?”秦风擦了擦嘴道。
小青用手撑着脸,嘟囔道:“我一口未动,怎么知道好吃不好吃。”
秦风白了他一眼,道:“那你倒是吃啊!等到面胀了就不好吃了。”
小青哀叹一声,道:“我想吃肉……”
“佛门圣地,哪里会有那些荤腥吃食,别闹了,吃了睡了!”
“我想吃肉……”小青竟是撒泼起来,一句一句不停地喊道。
缘有一直在旁边看着二人,此时,合什轻道了声“阿弥陀佛”,而后站起来,向窗外望去,神色动作颇似盗贼,而后从怀中取出一纸包,轻声道:“女施主,我也吃不惯寺里的伙食,这有一只烤鸭腿,你将就食用。”
此时,莫说是秦风,就是小青也将眼睛瞪得老大。
身为佛门弟子,身居佛门圣地,身上竟然还带着肉?!胆子着实不小。
“缘有师傅,你这是……”秦风惊疑道。
“嘘!”缘有非常用力地将手指头贴住嘴唇,太过用力,以至于将嘴唇一分为二,形容颇为搞怪,他压低声音道:“嘘!我好不容易才偷来的!”
秦风一听,心想:好小子,原来你偷的不是两个馒头,而是这么大一块肉啊!正想说什么,缘有便制止了,自顾自说起来:
“哎!我自幼便进入金陵寺,十几年来修行佛法、禅理,也吃了十几年的斋饭。且不论这金陵寺的斋饭到底好不好吃,十几年来,早已吃腻了!”
他摇了摇头,神色悲哀,道:“有那么几次,我甚至吃吐了!”
忽然,他的神色变得丰富起来,充满着希望,激昂地道:“终于!我熬到了可以外出行善的年纪!”他换了个动作,继续说道:“初次出得寺门,我四处化缘,便发现外面的吃食远比寺中好吃千倍万倍。”
秦风舔了舔舌头,想起刚刚那碗斋面,若不是肚子已然饿了,想必他也不会吃得干净。于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是,有一天,我吃到肉了!”好像回到了当初,缘有顿时有一种想要泪流满面的冲动。
“我看着别人吃肉,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肉,只是觉得这东西没吃过。于是我去化缘,别人竟然拿了一块肉给我。”语气非常委婉,字句之间充斥着感动。
缘有继续轻声道:“当我吃了那块肉之后,我便觉得世间最好吃的东西莫过于此!我一向贪吃,自从识了肉味之后,便再难自拔。化缘根本化不到,于是我只能去偷,以慰肚肠……”
秦风听得真切,道:“缘有师傅,没想到你竟然有此凄惨遭遇。哎!不过,身为佛门弟子,破戒可不太好。”
缘有自己拿着桌上的茶杯,倒了杯茶,显然是话说多了口渴,一口饮尽杯中清茶,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若心中无肉无酒,即便我日夜吃肉喝酒也无妨。”
秦风听得此言,道:“这些话听着有些狗屁不通,但是我喜欢。”表情很猥琐,“嘿嘿,没想到缘有师傅竟然是个性情洒脱之人。”
缘有摆摆手,道:“好说好说。”
但是随即他便大喊一声,道:“给我留点!”
原来小青在缘有激情豪迈地讲述过往之时,便已经将整块肉给消灭干净了,还不忘打个饱嗝。
缘有脸颊微抽,肉痛地看着桌上那一根骨头,竟是狠狠叹了一声,而后作出泫然欲泣之状,像个小娘子一般破门而出。
秦风看着缘有离开的身影,道:“真是个有趣的人。”
…………
此时,在北阴鬼域。
阴九幽赶了三四天的路,终于来到了阴灵宗。他身受重伤,而又为了逃命而自爆本命法器,伤上加伤,此刻跌跌撞撞地走到宗内正堂,扑通一声跪下,道:“爹,孩儿无能。”
“是何人将你伤成这样?”堂上一个面容严肃的男子问道。
此人面目阴侮,长得一般,着一身紫袍,腰间缠着紫金腰带,颇具王者之相,但是却身具阴鬼之气。堂下,众阴灵宗弟子尽皆低头,没有一人敢去直视此人。即便是阴九幽,也不敢!
此人便是阴灵宗宗主,阴邪,境界初入踏云。